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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剧烈的心悸将倾城从噩梦中拽醒，她猛然坐起，额头布满冷汗。梦里的景象如毒蛇般缠绕着她——南安王口吐鲜血气绝身亡，素白孝幡下君氏王族群情激愤。一本本医案被重重掷在地上。
君护成为众矢之的，墙倒众人推，所有的脏水都泼向了他，在辱骂声中他被宣判凌迟。羽林卫围了太子府，众人被拖走时绝望的哭喊，还在她耳畔回荡。
“君护！”她的尖叫在狭小的马车里炸开。映入眼帘的是沈长歌满是担忧的脸，而车窗外，南安城的轮廓正逐渐模糊。
“停车！快停车！”倾城疯狂拍打车辕，指甲在木质车壁上划出刺耳声响。她掀开帘子，看着熟悉的城墙渐行渐远，泪水夺眶而出。
沈长歌死死抓着他的胳膊，指节泛白。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她那双含泪的眼睛，低声命令车夫加速。
“沈大哥，求你让我回去！君护会没命的！”倾城抓住他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哭腔。
沈长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如果连君护都解决不了的事，你回去又能改变什么？”
“至少我能陪他一起面对！”倾城脱口而出，“哪怕是一起死！”
沈长歌浑身剧烈颤抖，怔怔望着眼前决绝的女子，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死死咬住后槽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克制着即将决堤的情绪，颤抖着转过头去，不敢再与她对视。
就在这死寂般的沉默中，倾城突然对着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那笑容明亮得如同春日里最耀眼的阳光。沈长歌还未反应过来，只听耳边传来一声衣袂破风的轻响，惊呼声卡在喉间，眼睁睁看着她从疾驰的马车上纵身跃下，瞬间消失在扬起的漫天尘土之中。
太极宫内烛火摇曳，君护挺直脊背跪坐在蟠龙榻前。榻上的南安王面容枯槁，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往日帝王的威严此刻被病痛碾得粉碎。他第一次如此细致地打量这位权倾天下的祖父——白发如霜铺满枕畔，皱纹沟壑般爬满脸庞，那双曾执掌生杀的手如今青筋暴起，松弛的皮肤下隐约可见凝滞的血痕。
“王祖父的身体恢复如何？”他的声音低沉如冰，在空旷的寝殿激起细微回响。
跪了一地的太医齐刷刷叩首，额头紧贴冰冷的青砖，声音整齐得像是经过演练：“王上年老体衰，正在慢慢恢复当中。”
死寂的空气里，君护突然发出一声轻笑。这笑声越来越大，带着几分癫狂的意味在梁柱间回荡。他缓缓抬起头，眼底翻涌着令人胆寒的冷意——这些太医明明知道，那碗续命汤不过是饮鸩止渴，可他们宁愿昧着良心说谎，也要死守着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
“都退下吧。”君护挥了挥手，嗓音沙哑。
太医们如蒙大赦，行礼时额间冷汗浸透了朝服前襟。君护望着他们仓皇退下的背影，暗自感叹，这些本该治病救人的医者，此刻却成了困兽之笼的编织者——他们既无力承担弑君的滔天大罪，便只能彼此捆绑、狼狈为奸，在谎言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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