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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撞碎山风时,宋明允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望着山脚下翻涌的火光,镇北旗的红穗子在夜风中乱颤——这旗子他上个月刚在兵部档册里见过,分明是三个月前随粮饷一起发往漠北的,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
"阿秀,拽紧我腰带。"他反手扣住小丫头手腕,指尖触到她袖中藏着的短刀刀柄——这是他前日新打给她的,刃口淬了防狼的花椒水。
阿秀没说话,只把布包往怀里又按了按,布包里的金印硌得她肋骨生疼。
"陆沉!"宋明允对着松林方向吹了声鹰哨,三长两短。
林子里立刻窜出道黑影,玄色劲装裹着刀鞘,正是陆沉。
他单膝点地,刀尖斜指山道:"末将在。"
"带二十人往东南方跑,马蹄上绑草。"宋明允扯下自己腰间的洗冤令抛过去,铜牌子在火光里划出银弧,"他们要的是金印,追的是活口。
你跑成条歪蛇,让他们觉得能追上,又追不上。"
陆沉接住铜令时,指腹擦过刻着"洗冤"二字的凹痕——这是宋明允第一次查冤案时,被老仵作砸的。
他抬头看了眼自家大人,对方正把阿秀往山壁后的野莓丛里推,青衫下摆沾了松针,倒像只炸毛的刺猬。
"明白。"陆沉反手抽出刀,刀锋挑断束发的皮绳,乌发披散下来遮住半张脸——这是他扮流寇的惯用妆。
他冲林子里打了个手势,二十道黑影立刻从松枝间滑下,靴底裹着的破布擦过青石,只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走!"宋明允扯着阿秀钻进灌木丛,野莓刺勾住他的袖口,他也不躲,反正这青衫早被烤红薯汁和验尸官的黄酒染得看不出本色。
阿秀被荆棘刮得直吸气,却咬着嘴唇不出声,只是攥紧他的手腕,像攥着根救命稻草。
跑出去半里地,山道上的马蹄声突然转了方向,往东南方去了。
宋明允扶着棵老松树喘气,月光漏下来,照见阿秀鼻尖沾着泥,眼睛亮得像两颗浸了水的黑葡萄。
"大人,金印上有味道。"她突然把布包举到他鼻前,"我刚才闻见的,像...像上个月您说的,西域来的龙涎香?"
宋明允一怔,凑过去嗅了嗅。
布包是粗麻的,原本该有股霉味,此刻却裹着缕若有若无的甜腥,像烧化的琥珀混着点铁锈。
他指尖轻轻掀开布角,金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凤首的喙部沾着点暗褐色——不是血,是干了的香灰?
"好个长公主。"他把布包重新裹紧,塞进怀里,"给我金印是真,送毒也是真。"
回县衙时天已泛白。
张老三带着衙役守在后门,见两人灰头土脸的模样,立刻扯着嗓子喊伙房烧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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