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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景渊此刻的“惶恐”与“求教”,在司马彧看来,透着一种世家大族惯有的、欲盖弥彰的精明。他不是不懂,他是在试探,在寻求一种既能保全眼前泼天富贵、又能避开未来雷霆万钧之祸的“万全之策”,或者说,是想从他司马彧这里,得到某种心理上的印证或慰藉,甚至是……推卸责任的借口?
司马彧的目光缓缓移开,投向窗外那株在风中瑟缩的老树,声音依旧平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历经沧桑后的淡漠与疏离,如同那飘落的枯叶:
“国公啊……”他长长地、几乎无声地叹了口气,“你我皆已老迈,这‘历经三朝,看惯风云’八个字,说起来容易,听上去唬人,实则……不过是看得多了,摔得狠了,心也就……慢慢凉了罢了。”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重新落回赵景渊脸上,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保全之策?呵呵,国公心中当真无策吗?还是说,国公心中所虑,并非无策,而是……不愿行那断臂求生、激流勇退之策?舍不得那烈火烹油的繁华,放不下那权倾朝野的威势?”
司马彧的话,像冰冷的锤子,一下下敲打在赵景渊的心上,将他那些侥幸、犹豫和不舍砸得粉碎。没有安慰,没有计谋,只有血淋淋的现实和一条看似屈辱的“断枝”之法。赵景渊的脸色由白转青,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灰败。
然而,当司马彧那句“不愿行那断臂求生、激流勇退之策”的诘问落下,赵景渊眼中那深沉的灰败里,却猛地窜起一股压抑已久的、混合着委屈与愤懑的火焰。
他猛地抬起头,原本刻意放低的姿态一扫而空,腰背挺直了几分,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司马彧,声音带着一种被误解的激动和尖锐的讽刺:
“太傅!您为何如此说话?!您还记不记得,您当初第一次向陛下请辞的场面!”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司马彧强装的平静之上!
司马彧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瞬间僵硬,嘴角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了几下,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深切的痛楚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怎么可能忘?他死也不会忘记!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秦济那“重情”的分量,沉重得让人窒息。他捧着辞表,刚说了几句“年老昏聩”、“不堪驱策”的套话,话还没说完,御座上的秦济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弹了起来!年轻的皇帝甚至等不及内侍搀扶,几个大步就从御案后冲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那把老骨头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恐慌和挽留。
“太傅!”秦济的声音都变了调,眼圈瞬间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神情不像是面对一个请求致仕的老臣,倒像是看着一个要抛弃他的至亲长辈,“太傅欲弃我乎?!皇兄临终托孤之言犹在耳畔!朝堂未靖,天下未安,太傅怎能忍心离我而去?是朕哪里做得不好,让太傅寒心了不成?”
那声声泣诉,情真意切,字字句句都敲在司马彧的心坎上。那一刻,他感觉自己递上去的不是辞表,而是插向皇帝心窝的刀子!秦济紧紧抓着他的手,眼泪滚烫地砸在他的手背上,那温度几乎灼伤了他的皮肤,也灼伤了他退隐的决心。仿佛他司马彧只要敢再说一个“辞”字,就是忘恩负义,就是辜负了先帝托孤的信任,就是亲手撕碎了这位仁厚君主的一片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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