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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毫无征兆地，开始扭曲、旋转。瑰丽的湖泊、晶莹的迷梦花，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熟悉的、充满了钢铁与霓虹的、冰冷的水泥丛林。
一栋栋摩天大楼，刺破灰蒙蒙的天空。刺耳的鸣笛声，喧嚣的人声，混杂着各种电子噪音，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林夜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里是……他前世所在的世界。
他正站在一条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周围的人们，面无表情，行色匆匆，没有人看他一眼。他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沾满了油污的、廉价的T恤。
“林夜！你还愣着干什么！这个月的业绩再不达标，你就给我卷铺盖滚蛋！”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夜回头，看到了一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那是他前世的上司，一个刻薄、寡恩，将压榨员工当做乐趣的男人。
曾经的、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充满了屈辱与不甘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用两世的冷漠与坚韧，构筑起来的堤坝。
加班到深夜的疲惫，被抢走功劳的愤怒，为了几块钱跟人争得面红耳赤的卑微……一幕幕，一帧帧，无比真实地，在他眼前重演。
“不……这不是真的……”林夜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知道这是幻觉，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那种深入骨髓的、对平凡与无力的憎恶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带着一丝颤抖的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林夜猛地一震，转过头，看到了姜岚。
她的脸色，同样苍白。她的眼中，也倒映着一片幻象——那是一座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圣城，无数的“守灯人”，在哀嚎中化为灰烬。她最敬爱的导师，浑身是血地倒在她的面前，用绝望的眼神看着她，质问她为何没能守护好最后的灯火。
显然，她也陷入了属于自己的幻境。
但她，却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强行挣脱了一部分幻象的束缚，来到了林夜的身边。她不知道林夜看到了什么，但她能感觉到，林夜的灵魂，正在剧烈地动摇。
“林夜……醒过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却又无比坚定，“这一切，都是假的。看看我，看看你的手。”
林夜低下头，看到了自己那只骨节分明、布满老茧的手，掌心之中，一缕微弱的、灰色的气流，正在顽强地盘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