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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峰从小门走回院里时，天边挂着一抹薄暮，青灰色的云低垂着，似乎在酝酿一场不声不响的夜雨。地面上带着几缕湿意，是先前哪户人家的水泼出来未干，光线透过墙角的藤蔓斑驳陆离地洒下来，仿佛无意中布下了一张警惕的陷阱。
他低头刚跨过影子边缘，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瓷器互相磕碰的细碎响动。徐峰本能地抬头，只见贾张氏正从对面通道口拐出，怀里抱着一个大陶瓷盆——那种老式的青花瓷，大肚宽沿，边口有细碎花纹，厚重而脆。
两人猝不及防正撞个满怀！
“哎哟——你长没长眼睛啊！”贾张氏一声尖叫，陶瓷盆在她手里打了个旋，紧接着“咔啦”一声，碎了个四分五裂。白瓷碎片溅了一地，其中几片还溅到了徐峰的裤腿上，冰冷透骨。
徐峰脸色一变，连忙后退一步，心里头也是“咯噔”一下。不是他怕赔这盆，而是贾张氏的嘴，已经张得像要吞了天。
“我这新换的脸盆！你撞坏了你知道么？你眼瞎啊？你怎么就非得这时候拐出来啊？”她蹲下身，一边捡瓷片一边骂，声音高得像是专门为震耳设计的。
徐峰努力压下眉间那抹烦躁，他本来今儿只是想绕出去弄点木头补个窗框，没成想刚一回院就撞上这么个雷。
“我可提醒一句，是你没看道我先的。”徐峰不疾不徐地说道，语调平缓，但眼神不退让。他蹲下帮着把几块大的瓷片拾起来，顺势看了眼碎片边缘，里面竟然还残着点洗衣粉的白沫，显然这是刚洗完衣服出来晒的。
“你还敢顶嘴？你就说你赔不赔吧！”贾张氏蹲在那里，眼圈微红，嘴角却带着阴狠的紧绷。
“你说这盆多少钱？几十块都下不来，还是我托熟人弄的好货色，你赔！你徐峰今儿不赔，我就在院子里让所有人评理，看看你这人还有没有良心！”
徐峰皱了皱眉，手指轻轻地把一块小瓷片翻过来——那花纹边角竟然裂缝处已经泛旧，看上去像是早就有过磕碰。
“贾婶儿，我倒想问一句，这盆是不是早前磕过？”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股阴沉的直觉。
贾张氏眼皮子抽了一下，“你这话啥意思？”
“意思是——这盆本来就有裂儿，刚才那一下只是顺势断了。”徐峰站起身，拍了拍膝盖，“这算不算全我责任，你自己掂量。”
院子那边传来聋老太太的声音：“咋的了？又打碎啥啦？”
接着是许大茂探头探脑地问：“出事啦？听着不像是杯子碎那么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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