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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雪司的晨雾还未散尽，甜腻的蜜饯香气便顺着窗棂钻进繁育司。容珩被床头铜铃的清脆声响惊醒，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正对上小侍女阿桃红扑扑的脸蛋。少女怀里抱着刻着雌凰纹的符纸，发间玉簪随着急促的动作叮当作响："容郎君快些！主君说今日要教您画守护符，迟了可要挨罚的！"
铜镜里映出容珩皱成麻花的脸，脖颈间的金丝项圈泛着柔和的光，暗纹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自从那场风波后，楚昭雪竟真把他当"待驯化的宠物"养着，每日变着法子折腾。他抓过随意搭在床边的外衫披上，指尖刚触到案头的朱砂墨，门帘便被掀开，玄色身影裹挟着晨露气息而入。
"加了三倍糖的百合粥，喝不喝？"历无咎将青瓷碗轻轻放在桌上，发梢还沾着细碎的水珠。他腰间新换的香囊格外显眼，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不成形的符咒纹样，墨迹晕染得一塌糊涂。容珩挑眉，故意凑近去看："昭雪司二把手何时改行当画师了？这符咒画得，倒像是孩童涂鸦。"
历无咎耳尖瞬间通红，伸手要抢回香囊："嫌难吃就别喝！"却被容珩眼疾手快地端起碗，瓷勺撞在碗沿发出清脆声响。粥水入口甜润，还混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容珩瞥见对方转身时不自然的僵硬背影，莫名觉得喉间发烫。
午后的训诫课设在宽敞的演武厅，楚昭雪斜倚在铺着虎皮的软榻上，霜刃古剑被她随手拿来镇纸。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眉间，映得那双凤目愈发明亮："听说你当年用巫蛊术出神入化，画张正经守护符应该不难？"她指尖轻点案上符纸，雌凰纹在阳光下泛着金线。
容珩盯着空白符纸，握着毛笔的手微微发颤。恍惚间，他想起兄长容砚手把手教他画符的场景，喉咙不由得发紧。第一笔朱砂下去就歪了形状，第二笔直接晕染开来。正当他烦躁地要扔笔时，身后突然贴上温热的身躯，历无咎的手覆上来，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调整他的握笔姿势："手腕要稳，力道..."
"历侍官这手把手教学，倒像教自家郎君。"楚昭雪促狭的笑声突然响起，惊得两人如触电般分开。容珩耳尖通红，低头装作研究符纸，余光却瞥见历无咎耳后蔓延的红晕，连耳坠都跟着微微晃动。
暮色渐浓时，容珩趁着守卫换班偷偷溜到后山。月光下的曼陀罗花丛沙沙作响，他熟练地摸到第三棵老槐树下的树洞，里面躺着用油纸包好的桂花糕。油纸背面画着只持剑的白鸽，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明日辰时，演武场见。"那笨拙的笔迹，和历无咎画坏的香囊如出一辙。
夜风卷起衣摆，金丝项圈突然发烫。容珩警惕转身，却见楚昭雪倚着树干晃着脚，发间凤钗坠着的珍珠在月光下流转："小崽子，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历无咎偷偷捣鼓什么？"她随手抛来枚刻着"赦"字的玉牌，"不过...雌尊世道也该透透气了。"
回程路上，容珩摩挲着掌心温润的玉牌轻笑。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混着厨房飘来的蜜饯甜香，恍惚间竟觉得这金丝笼也没那么冰冷。或许在这看似森严的雌威天下里，那些藏在蜜饯香、歪符咒里的温柔，终会成为冲破枷锁的星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