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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
余小麦贴着墙根疾走。前方树丛里突然伸出只枯瘦的手,把她拽进排水沟——是六月!姑娘的病号服上全是血,右手小指不见了,断处缠着脏绷带。
"跑......"六月往她手里塞了个冰凉的东西,"给......小雨......"
那是半片手术刀,刀柄上刻着"JX"编号。余小麦还想问什么,六月已经推开她,自己朝相反方向的铁丝网跑去。狼狗狂吠着追去,很快传来撕咬声和人声的惨叫。
余小麦攥着手术刀片钻进芦苇荡。刀锋割破掌心,血滴在泥土里像一串暗红的省略号。她想起昨晚老太太塞给她的绿豆糕,想起六月说"我是六月"时的神情,想起小桃被塞进面包车前喊的那个名字——
"林小雨......"
这个名字突然有了实感。余小麦跪在沼泽边,用手术刀片在左臂划了道口子。鲜血涌出时,她颤抖着刻下一个数字:23。这是小桃的编号,也是她欠下的债。
第一缕阳光照进芦苇荡时,余小麦已经走到了国道上。她拦下一辆运饲料的卡车,司机是个满脸褶子的老汉。
"丫头,手咋了?"老汉瞥见她血迹斑斑的袖子。
余小麦把伤口藏到身后:"被铁丝刮的。"
车开过野麦子之家正门时,她看见赵医生正在训话,十几个穿病号服的人低头站着。其中有个人抬头望向卡车,蓝布衫在晨风中飘荡——是芳芳的母亲!老太太眼神清明,哪有半分疯癫。
卡车转弯时,余小麦终于看清福利院全貌。灰白色建筑群像块发霉的蛋糕,西墙那棵松树格外醒目。树干上的刻痕突然有了新的解读——那不是"正"字,而是用指甲抠出的"玉"字,是芳芳大名"周小玉"的缩写!
饲料袋粗糙的纤维摩擦着脸颊。余小麦在颠簸中摸到内衣夹层里的证据,那里还藏着半截铅笔和一团染血的铁丝。
"叔,"她突然问司机,"您见过蜂蜇伤的人吗?"
老汉不明所以:"肿得跟馒头似的。"
"那蜂呢?"
"蛰完人就死喽。"
余小麦望向后视镜。福利院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而前方道路尽头,城市轮廓正在朝阳中浮现。她握紧手术刀片,掌心传来的刺痛像某种提醒—— 有些虫子,天生就带着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