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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内压抑的空气瞬间凝固。杨守成搏命青筋暴起,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布满老年斑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杨贵,猴年发出困兽般的嘶吼:‘’你这个目无尊长的畜生,你不得……‘’话音戛然而止,剧烈的咳嗽撕破胸腔,猩红的血沫突然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溅在杨贵精心打理的西装上。
温热的鲜血顺着杨贵惊愕扭曲的脸滑落,在雪白衬衫上晕开刺眼的红梅。他踉跄后退撞翻供桌,祖宗牌位轰然倒地,震得满地香灰与烛泪四溅。杨守成摇晃着向前倾倒,枯瘦的手掌徒劳的抓向虚空,最终重重摔在青砖地面,指缝间渗出的血蜿蜒成溪,在族谱扉页晕染出狰狞的图案。
青砖地面上的血渍还在蔓延,杨光疯了般扑过去,膝盖重重磕在碎裂的香炉瓷片上。他颤抖着双臂环住父亲佝偻的背,指腹能到老人后背大片冷汗浸透的衣料:‘’爸,爸你醒醒!‘’少年带着哭腔的嘶吼撞在祠堂梁柱上,在死寂的祠堂里回荡着。
杨守成艰难地抬起染血的手,指节擦过儿子湿润的眼角,声音像秋风中摇曳的烛火:‘’光儿,爸没事!‘’浑浊的眼珠里泛起水光,枯槁的 掌心抚摸着少年倔强的眉骨,‘’你也该,该长大了。‘’说完,老人头一歪,又瘫软在儿子怀中。
‘’是你们!‘’杨光突然暴起,通红的眼眶里燃烧着足以燎原的怒火。他踉跄着站稳,沾满血污的手指依次划过众人:‘’磕头作揖的族老,袖手旁观的看客,最终死死钉在杨贵油光水滑的脸上,‘’逼死族长,强占祖产!我现在就报警,送你们下地狱!‘’祠堂穹顶的蛛网在少年失控的怒吼中轻颤,檐角铜铃发出细碎而诡异的嗡鸣铃。
杨光猩红的双眼迸射出怒火,步步紧逼。杨贵等人如同惊飞的乌鸦,慌乱后退时撞翻身后的长凳,跌跌撞撞间竟踩碎了地上祖宗的牌位。祠堂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寂,唯有杨光出众的喘息声在梁柱间回荡。
这群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人,此刻脸上写满了惊恐与无措。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杨贵的西装早已被冷汗浸透,歪斜的领带耷拉在胸前,杨守光双腿发软,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族人们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恐惧与不安。不知是谁先开了头,人群中开始出现骚动。几个胆小的族人偷偷溜到祠堂的角落,趁着混乱,像老鼠般悄无声息的从侧门溜走。一时间,鞋底摩擦青砖的沙沙声,与祠堂外呼啸的风声交织在一起,更添几分凄凉与诡异。
这时,一声清亮的笛声突然刺破死寂,如早春融雪漫过青砖地缝。欢快的《南泥湾》曲调顺着窗户流淌而入,竹笛特有的圆韵音色裹着山野气息,将紧绷的空气瞬间揉碎。
笛声时而婉转如溪涧潺潺,时而明快似雀跃春燕,三弦琴般的颤音在梁祝间跳跃,恍惚可见三十多年前的晨光里,杨家汉子赤膊挥锄开垦荒地,姑娘们扎着红头绳,哼着小调送饭的场景。当旋律转入副歌,笛孔间迸发出激昂节奏,竟让供桌上没燃尽的香火都随之轻颤,仿佛沉睡的祖灵也在迎合这热血旋律。
几位白发老者浑浊的眼眶里泛起水光,年轻时开山凿石的老茧在袖中微微发烫,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汉子们,此刻竟不自觉地跟着节奏轻叩鞋底。笛声里的麦浪翻滚,号子震天,将祠堂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一寸寸融化成泛黄的老照片儿。
笛音骤停的刹那,杨守成喉咙发出一声微弱气音。干涸的嘴唇翕动间,凝结的血痂簌簌掉落,原本僵直的手指突然攥住儿子的裤脚,力道之大连杨光都为之一怔。光儿…扶我出去,‘’老人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执念,浑浊瞳孔深处竟泛起星点光亮。
杨光半跪在地,将父亲颤抖的手臂搭在肩头。祠堂内众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方才还喧闹的空间只剩出众的喘息。当父子俩蹒跚迈向门槛时,布鞋碾过香灰的沙沙声格外清晰。不知是谁后退时撞翻了烛台,火苗在青砖上跳跃,映的众人脸上的阴影扭曲不定。
阳光将祠堂的大门切割成明暗两半。李阳攥着竹笛的手还悬在半空,看见杨守成嘴角暗红血痕在微风里泛着冷光。急忙上前一步:‘’老人家,您这是怎么了?‘’老人骤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鹰爪般的手指几乎要掐进皮肉。
李阳慌乱中摸出贴身收藏的蓝头巾残片,褪色的靛青布料上,半朵并蒂莲的图案依然清晰。杨守成浑浊的眼球剧烈震颤,枯瘦的手指突然变得灵活,将两片布料严丝合缝的拼在一起。阳光下,破损的并蒂莲重新绽放。当年心上人的身影又在脑海里浮现。
‘’杨阳!‘’老人喉咙里发出狼嚎般的呜咽,布满老蒋的双手时时箍住李阳肩膀,凑到李阳的耳边小声说道:‘’我的儿!三十多年了,这三十多年里我每天都在想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