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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都行:金仙垂眸望残烬
帝国心脏,长安,那座在晶壁星链壁垒俯瞰下依旧巍峨的宫城,此刻却像被厚重的灰尘和绝望笼罩。重庆水师全军覆没的猩红急报,如同被遗弃的落叶,在宫门外冰冷的玉阶上堆积了寸许深。无人问津。紫微垣深处,那片属于优映涵圣人闭关之地的混沌星云依旧翻涌不息,吞吐着令人窒息的圣境威压,宇宙尺度的时间在此失去了意义。而在遥远难测的虚空裂隙中,命运之弦掌控者蒋雨晨指尖的丝线,正不疾不徐地探向某个濒临寂灭的圣人世界,无暇他顾。维系这亿万里疆土的帝国中枢,此刻竟是如此空洞。
白虎堂内,只有锦衣卫指挥使常冰文独坐如山。冰冷的玄铁案几上,一份由朱笔批阅、边缘已被攥出褶皱的军报刺目地摊开着。“……十七舰资敌,三十五弹资匪……”那饱蘸朱砂批下的字迹,笔锋刻入纸背,边缘渗出暗沉的墨渍,在昏黄的灯火下,竟似凝固的、陈旧发黑的鲜血。
孤臣绝路
她布满细茧的手指,缓缓拂过那冰冷的字迹,最终停留在案头一方沉重肃杀的玄铁官印之上。印身盘踞的睚眦兽首,象征着锦衣卫无所不察的无上权威,此刻那狰狞的兽角却崩裂了一角——那是数月前东莞港血战,她亲率缇骑绞杀叛军晶甲兽时,为护身后士卒而被晶兽毒爪扫中留下的印记。象征着帝国爪牙的睚眦,终究也是会受伤、会崩碎的。
掌心传来冰冷的触感和细微的龟裂声。是她紧攥着的那枚可以调动天下精锐的虎符令箭。这承载着皇权意志的信物,沉甸甸的,像坠着千钧巨石,也压在她心头。
* 北疆三十万镇边铁骑……他们曾在寒极之地筑起血肉长城,此刻却在晶化兽潮狂暴的嘶吼中苦苦支撑、步步浴血。一封封来自北境的血书求援,换来的是圣人御笔朱批的“务必确保壁垒晶矿运输通畅”的训令——精兵悍将被强征西调,成为晶矿押运的奴工!
* 东海之上曾令倭寇闻风丧胆的镇海卫,那些劈波斩浪的艨艟巨舰,如今七零八落。周子美轻飘飘一句“拱卫圣京所需”,一张加盖兵部大印的调令,生生肢解抽走其最精锐的三成舰只与百战悍卒,填进了长安城中权贵私宅密布的“明光湖”,充作游湖赏景的仪仗!
* 还有她自己亲手埋下的棋子……三百州府、无数要津之中,遍布如蛛网、曾让她洞悉九幽的锦衣卫暗桩。无声无息间,七成,竟已石沉大海!玄米集团的晶石探测器横扫之处,昔日同袍的头颅成了换取集团股份的敲门砖!线报断绝,锦衣卫的千里眼、顺风耳已被利刃生生剜去!
窗外,不合时宜地飘来了悠扬恢弘、歌颂盛世高洁的《帝国清廉颂》。仙音渺渺,丝竹绕梁,那是礼部在金銮殿正前广场上大张旗鼓地为周子美操办“雪莲勋章”授勋大典!流光溢彩的全息烟花在皇宫禁苑上空升腾、炸裂,幻化出“海晏河清”、“万邦来朝”的巨大文字光影,将半边皇城映照得宛如梦幻仙境。那光影投在冰冷的玄铁案几上,落在猩红的“资敌资匪”军报上,对比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割裂。
常冰文的目光从案头军报上抬起,穿过窗棂,望向那片虚伪的荣光。没有暴怒,只有一种深沉的、浸透骨髓的冰冷。她霍然起身,玄色金线绣飞鱼的锦绣官袍被猛地扯下,如同被斩断的羽翼,沉甸甸地坠落在地,宛如一只垂死的巨鹰颓然委顿。
鬼城行记
几日后。长江渡口,浊浪翻涌。
一艘挤满了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难民破船,在浑浊的江面上颠簸。角落里,一个裹着肮脏粗麻头巾、身披破旧布衣的身影蜷缩着。正是常冰文。褴褛的衣衫难掩她腰背挺直时那凝练如铁、绷紧如弦的线条——那是超越凡俗、金仙级别的强大体魄在极致压抑下、强行收敛杀意本能所呈现出的不自然的沉静。每一个颠簸,每一个浪头拍打在朽木船身上的呻吟,都如芒刺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刮过。
呜——!
刺耳的金属撞击与断裂声骤然撕破江雾!一艘体型庞大、却处处是火烧水浸痕迹、舰艏扭曲变形的残破帝国战舰(依稀可见涂装是溃散水师的残部),如同失控的钢铁巨兽,不顾一切地撞向码头!
“靠岸!快靠岸!”
“粮食!船上有粮食!”
“滚开!挡路者死!”
嘶喊声、哭嚎声、叱骂声瞬间在码头上炸开!那舰上跳下的溃兵,哪还有半点帝国军士的威严?个个衣衫破烂,脸带戾气,如同上岸的蝗虫。为首的百夫长一把推开抱着孩子躲闪不及的老农,眼神贪婪地扫过仅有的几艘运粮小船。
“粮食在舱底!快卸!”船家惊恐地瑟缩。
一个溃兵径直冲向一个背着沉重布袋、正要下船的老妇。“包袱拿来!”他蛮横地撕扯。
“军爷!这是俺的活命粮!求您……”
“滚!”那兵卒眼尖,一把扯断布袋绳子,粮米泼洒一地!他目光瞬间被老妇手腕上一只成色粗糙却可能是传了数代的翠玉镯子吸引。“拿来!”他狰狞地伸手去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