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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门棋格上,赤光与死气如两条搏命的巨蟒疯狂撕咬,湮灭的嗤响如同万鬼磨牙。阿澈的视线被那冰蓝裂缝后母亲绝望的指引牢牢钉住——越过他染血的肩头,越过这天地倒悬的炼狱,死死锁在棋盘边缘那个几乎被遗忘的冰冷角落。
那里,衣衫褴褛的盲眼小童依旧蜷缩着,小脸埋在冰冷的墨玉地面,瘦弱的身体在棋盘每一次剧烈震荡中无助地颤抖。谢无涯的狂笑,棋格的翻转轰鸣,赤光与死气碰撞的湮灭之声……这一切对这个失去了光明的孩子而言,不过是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恐怖噪音洪流。
就在阿澈心神被母亲目光牵引的瞬间!
“咴律律——!”
一声清越悠长的鹿鸣,如同划破混沌的初啼,陡然穿透了棋局的轰鸣与厮杀的戾气!这声音带着一种涤荡人心的纯净生机,仿佛来自莽莽林海最深处的晨曦露珠。
一道柔和的白光,毫无征兆地自混乱倾覆的棋盘边缘亮起,并非源自棋局幽光,而是来自外界!光芒中,一头通体雪白、毫无杂色的神骏白鹿,优雅地踏着虚空涟漪而来。它双角如同剔透的水晶枝桠,流淌着温润的月华,四蹄落处,翻腾的墨玉幽光竟如潮水般退避,留下点点纯净的星辉。最令人惊异的是,白鹿口中,竟衔着一株流光溢彩的九叶灵芝!灵芝通体剔透如玉,九片叶子上流转着青、金、紫、赤等不同色泽的灵光,散发出的浓郁生机气息,竟让附近翻腾的死气都微微一滞。
白鹿的目标极其明确——正是那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盲眼小童!它步伐看似轻灵优雅,却在混乱颠倒的空间中穿行无碍,水晶般的鹿角轻轻一挑,便将缠绕向小童的一缕死气黑蟒击散。
“白鹿衔芝?!”冲虚真人瞳孔骤缩,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传说中只生于天地灵根交汇之处的祥瑞……竟在此刻现世?!”
“拦住它!”谢无涯的尖叫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惶与狂怒,几乎撕裂了他破风箱般的喉咙,“那是寒宗主的灵根芝!是维持棋局生机的核心!快!毁了那鹿!夺回灵根芝!”他枯爪在“天元”位上疯狂搅动,试图引动棋局之力阻止白鹿。
然而,白鹿的动作更快!它已轻盈地落在盲童身前,低下头,温热的鼻息拂过孩童冰冷的脸颊。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小童茫然地抬起脸,脏兮兮的小手下意识地伸出,竟精准地摸到了白鹿低垂的头颅和那散发着温暖与馨香的鹿角。
“娘亲……”孩童无意识地呢喃,仿佛将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当成了记忆中模糊的依靠。
白鹿温顺地用头蹭了蹭小童的手心,口中衔着的九叶灵芝光芒大盛,一缕最为精纯的青碧色灵光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动脱离灵芝,轻柔地缠绕上孩童枯瘦的手腕,瞬间没入其体内!
“呃啊——!”
几乎在青碧灵光没入孩童体内的同一刹那,阿澈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仿佛有一柄烧红的钢刀狠狠捅进了他的心脏,再疯狂搅动!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无法抗拒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眼前发黑,身体如遭重锤猛击,踉跄着几乎跪倒,掌中那株苦苦支撑的赤晶合欢幼苗光芒瞬间黯淡如风中残烛!
“噗!”一口心头血再也压制不住,狂喷而出,溅落在脚下冰冷混乱的“虚空”之中,瞬间被墨玉幽光吞噬。
“哥哥……痛……” 那盲童也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小脸瞬间皱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呻吟,小小的身体蜷缩得更紧,手腕上没入青碧灵光的地方,皮肤下竟透出诡异的血管状青筋,隐隐与阿澈心口剧痛的位置呼应!
血脉反噬!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冲虚真人和蛊婆婆都措手不及!冲虚维持定空八卦的金光剧烈摇曳,蛊婆婆身前那只斑斓彩蝶虚影更是瞬间变得稀薄透明,那条通往死门的通道剧烈波动,几近崩溃!
“哈哈哈哈哈!”谢无涯的狂笑再次响彻,充满了扭曲的快意,“天助寒宗主!天助我也!孽种!你娘当年为保你这孽胎,强行剥离自身一丝先天灵根本源封入那贱婢腹中,化作这瞎眼小童!寒宗主寻遍三山五岳,终于寻得这株能引动、并强行融合灵根本源的‘九劫还魂芝’!如今芝力入体,灵根共鸣!你与你娘以血脉相连的残魂,便是这引燃‘覆乾坤’大阵,祭炼寒宗主无上神躯的——最后薪柴!白鹿?祥瑞?哈哈哈!不过是寒宗主豢养来运送这‘引火芝’的畜生罢了!看好了!祭炼——开始!”
随着他癫狂的嘶吼,整个墨玉棋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暗光芒!棋盘中心,“天元”位的谢无涯脚下,一个巨大无比、繁复到令人头晕目眩的血色阵法轰然亮起!阵法的核心,赫然指向死门棋格上那被死气缠绕的墨玉鼓包——言兮的残魂!而阵法的引线,则清晰地连接着棋盘边缘,那正承受着血脉反噬剧痛的盲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