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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已完全清晰,只剩下等待。还有将近六十年 —— 这几乎相当于一个普通人漫长的一生。如何度过这漫长的六十年,成了竖爷和三恒头痛的问题。回桃树谷继续避世修炼,很快成为两人的第一选择。他们离开蒲类后不久,便将目的地定为桃树谷。
三个月后,当酷暑彻底退去,浓浓的秋意笼罩大半个西域时,竖爷和三恒来到了已是冰天雪地的桃槐国。彼时,两山之间广袤的山谷已被皑皑白雪覆盖,像是被一张巨大的白色绒毯包裹着。凛冽的寒风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小刀,刮过脸颊时带着刺骨的疼。远处的山峦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原本青灰色的山体此刻也换上了洁白的盛装,只剩下尖锐的山脊线在昏暗的天光下勾勒出冷峻的轮廓。山谷里,积雪深及膝盖,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晰。游荡的桃槐人不见踪影,想必是躲进了温暖的居所躲避这严寒;来往商旅也销声匿迹,曾经热闹的商道如今只剩下茫茫白雪。两人在山谷入口便寸步难行,更遑论进入险峻的葱岭深处。无奈之下,他们决定先前往莎车暂住,等到来年大雪消融再入葱岭前往桃树谷。
葱岭东侧,昆仑山北麓,一条大河如玉带般自西南向东北延展 —— 那是大河的源头之一“葱岭河”。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像是镶嵌在大地上的一串巨大的蓝宝石。其无数支流如蛛网密布于茫茫沙漠西南端,在沙海中撕开巨大缺口,造就了一片广袤、美丽而富庶的绿洲。绿洲上,成片的胡杨树枝繁叶茂,金黄的叶子在秋风中摇曳,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生命的活力。田野里,五彩斑斓的果实点缀其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村庄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绿洲上,袅袅炊烟在房屋上空缓缓升起,与远处的蓝天白云融为一体。莎车,作为西域南道最强国家之一,其王城“莎车城”便坐落于葱岭河绿洲东侧。城墙由巨大的土坯砌成,历经岁月的洗礼,呈现出深沉的土黄色,仿佛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默默守护着这座城市。此时,莎车老国王刚过世不久,王子延继位成为新国王。延自皮山国返回后信守承诺:他劝说老国王放弃发兵报复皮山并获成功;继位后,又立即召回占领西夜、子合两国的将士,恢复了两国自治权。
当延得知竖爷和三恒出现在莎车时,特地设宴招待,并诚恳邀请二人担任莎车士兵的训练教官。两人不愿无功受禄,便答应了延的请求。
莎车共有士兵将近四千人,人数算是不少了。不过,莎车士兵跟西域其它各国的士兵一样,既没有匈奴士兵的骑射能力,又没有汉军的利刃坚盾,因而战斗力远不如匈奴士兵和汉军。延在皮山时见识过竖爷和三恒的本事,他对竖爷和三恒两人答应了他的请求感到无比的兴奋,对两人能够教导出一支强大的军队充满了无限的希望。他预感乱世将要来了 —— 听闻过长安的一些传闻后,他知道朝廷即将发生变故。他料想,中原一旦发生动乱,西域也必将陷入纷争。东北边的匈奴,西北边的大宛和康居,西边的大月氏和大夏,甚至安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眼下,西域之所以还能维持表面的太平,莎车之所以还能保有大国的地位,全是因为中原朝廷的庇护与威慑力。接下来,要想在很有可能即将到来的乱世中自保,强大的军队必不可少,而一支强大的军队,除了先进的武器装备,战斗技巧也不可或缺。他深信,有了竖爷和三恒的教导,莎车的士兵在战斗技巧上必然能取得巨大的进步。
竖爷和三恒两人在桃树谷中接受桃道人训练九载,又在山海界历经大大小小的战斗数十场,战斗技巧和战斗经验在整个西域可以说无出其右。两人在担任莎车士兵的教官后,开始按照当年桃道人训练他俩的方式训练士兵。训练的场地选在城外一片开阔的荒原上,荒原的边缘是连绵起伏的丘陵,丘陵上覆盖着稀疏的枯草,在秋风中瑟瑟发抖。天空时常是灰蒙蒙的,偶尔有几只孤雁飞过,发出凄厉的叫声,更添了几分萧瑟之感。不过,没几天后,大部分士兵便因为训练强度太大而开始抱怨,甚至消极怠练。两人见状,经过沟通后决定从三千多士兵中筛选出一部分重点训练,其余人员则进行传统训练。他俩将这一想法告诉延之后,延表示支持,并在士兵中发文告知:被选中参加重点训练的士兵饷银翻五倍。如此一来,士兵们的抱怨消失了,训练也都积极起来。
经过七天的淘汰筛选,最终有五百士兵成为重点训练人员。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这五百士兵拿着普通士兵五倍的饷银,咬牙经受住了艰苦的训练,逐渐适应了高强度的训练节奏。这段时间里,天气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秋意越来越浓,气温一天天降低,荒原上的风变得更加凛冽,吹在人脸上如同刀割一般。枯黄的野草被风吹得贴在地面上,仿佛在向这强大的自然力量屈服。远处的山脉上,积雪的范围越来越大,从山顶逐渐向山腰蔓延,像是给山体戴上了一顶顶白色的帽子。偶尔下场秋雨,淅淅沥沥的,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训练的场地变得泥泞不堪,但士兵们依旧坚持着训练,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从他们的脸颊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