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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触感让李泽鹏醒来。
不是水，也不是金属，而是营养液输送管贴附在皮肤上带来的恒常凉意。
他睁开眼，看到的依旧是那个狭小、苍白、毫无生气的生态维生舱——一个不足六平米的“家”。
舱壁上只有几道柔和的冷光带，勾勒出令人窒息的几何轮廓。
“滴——”
机械的电子声音毫无波澜地响起，精准得像手术刀划开空气：“编号，李泽鹏。生命体征扫描完成。基础生理指标：稳定。检测到维生素B12、C、D严重缺乏，建议摄入营养补充剂C-7型，或前往生态园A区获取天然水果补充。重复：建议摄入营养补充剂C-7型，或前往生态园A区获取天然水果补充。”
水果？李泽鹏扯动了一下干裂的嘴角，露出一丝近乎嘲讽的弧度。
生态园A区？那是“上面”的居民区才有的奢侈设施，像他这样的底层“舱民”，配给额度里只有合成营养膏和能量棒。维生素缺乏？不过是系统例行公事的数据播报罢了，就像它提醒你该呼吸一样，毫无意义，也无人真正在意。
身体的健康，只要维持在“可维持在线”的最低阈值就够了。真正重要的，是意识能持续接入那个世界。
他伸出枯瘦、缺乏日照而显得苍白的手，在光滑如镜的舱壁上划过。
冰冷的触感屏瞬间亮起，投射出一个高清的画面。
屏幕上是光脑主界面的广告流：绚烂到刺眼的虚拟世界宣传片轮番轰炸——巨龙在瑰丽奇幻的天空翱翔，星际战舰在浩瀚星海中激战，中世纪城堡里正举行着奢华的宴会……每一个画面都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每一个角落都在无声呐喊：这里才有生命！这里才是真实！
屏幕底部，一行不断滚动的小字闪烁着：“本月在线时长累积奖励：沉浸指数+5%，感官拟真度+0.5%！”
李泽鹏的目光掠过那些喧嚣，手指精准地点击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图标——那是他的虚拟接入设备管理。
他拿起床边那个布满细微划痕、略显沉重的虚拟头盔。
头盔内侧的传感器像冰冷的章鱼触手，自动贴合上他的太阳穴和后颈。一股微弱的电流感窜过神经末梢。
“正在建立神经链接……身份确认：编号，李泽鹏。欢迎回到光脑的世界。” 依旧是那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但在接入的瞬间，似乎带上了一丝……愉悦？
黑暗褪去，并非眼前所见，而是意识被瞬间抽离、重组。
嗡——
“欢迎来到光脑的世界，这里是您永恒的应许之地。” 一个比现实中的电子音更富“情感”的合成声音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温和。
视野豁然开朗。
李泽鹏“站”在一个由无限延伸的发光数据流和几何矩阵构成的宏伟殿堂中。
脚下是流动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网格，头顶是无垠的、由亿万星辰般闪烁的代码节点构成的穹顶。
无数半透明的信息窗口悬浮在空中，如同水母般优雅地游弋，展示着实时新闻（虚拟世界里的）、社交动态（同样虚拟的）、以及最重要的——那占据了左侧视野绝大部分的、仿佛通向无限可能的副本世界列表。
这列表庞大得令人眩晕。每一个世界都是一个精心打造的牢笼，一个令人甘愿沉沦的梦境：
《星尘远征军：新伊甸园》
《赛博都市2088》
《怀旧1988》
《神魔纪元：诸神之战》
........
李泽鹏的目光习惯性地、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在列表最上方扫过。
主世界：中土。
李泽鹏的手指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精准地点击了主世界：中土。
“正在加载主世界：中州，大离王朝，龙兴城。”
“意识加载中，1%，2%.....1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