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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苏月禾闭目倚靠着厢壁,试图将方才在四方馆后院忙碌的疲惫和那份因窥探目光而生的不安一同驱散。
然而,那个矮胖商人一闪而过的、带着阴冷窥探的眼神,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她心底漾开一圈圈难以平复的涟漪。
她并非杯弓蛇影之人,在药铺行医多年,察言观色是本能。那眼神绝非寻常路人的好奇,更像是一种…刻意的审视,带着冰冷的算计。
“是冲四方馆来的?还是…冲我们?”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上心头。
青弟刚到四方馆,重启意义重大,触及某些人利益并不奇怪。但更深的忧虑是,潼关的事,还有水匪一事实在是叫人不安。
“夫人,到了!”张妈的声音传来,马车稳稳停在自家小院门口。
“嗯!”苏月禾掀开车帘,看着熟悉的灯火透过门扉缝隙透出温暖的光晕,隐约能听到院内孩子们嬉闹的声音和红姨轻声的呵斥。家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冲淡了心头的阴霾和疲惫。
“张妈今日辛苦大家了,这里有几调钱,拿去给大家买些酒菜。”
“哎呀!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对于自家夫人的大度她们是心知肚明的,心里也更加感激,这些年什么没经历过,这么好的主子家还是头一遭,可不敢起歪心思。
“去吧!”苏月禾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强行压下,脸上重新挂起温婉的笑容,推门下车。
“娘亲回来啦!” 最先发现她的是眼尖的宁儿,小丫头像只欢快的小鸟,丢下手里捏的小泥人,张开手臂就扑了过来,一头扎进苏月禾怀里,小脑袋蹭啊蹭。
睿儿也放下手中的小木剑,叫着“娘亲”跑了过来。
陌儿坐在廊下的竹椅上,看到母亲,也露出欣喜的笑容,脆生生喊了一声:“阿娘!”
“哎!娘回来了。” 苏月禾蹲下身,将两个小的都搂进怀里,感受着他们身上热乎乎的气息和毫无保留的依恋,心头的最后一丝沉重也仿佛被这温暖融化。
她抬头看向陌儿,柔声问:“陌儿今天感觉怎么样?手还疼吗?”
“不疼了阿娘!” 陌儿用力摇头,小脸上满是坚强,“霜姨给我换了药,还讲了好听的故事!弟弟妹妹们也没闹我!”
苏月禾走过去,仔细检查了一下儿子手臂,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可是心里总是有些不放心,又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红姨端着刚蒸好的热腾腾的枣糕进来,招呼:“月禾回来了?快洗洗手,枣糕刚出锅,甜着呢!牧野也刚进门,在书房呢。”
“爹爹回来了?” 孩子们又是一阵雀跃。
“知道了,辛苦了红姨!”苏月禾让红姨带着孩子们先吃点心,自己则走向书房。
推开虚掩的门扉,便看到韩牧野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站在书架前,似乎在翻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