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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 韩牧野仿佛想起什么，拿起那份药材清单，指着其中几项，“这份单子上的药材，数量不小，尤其是这批黄芪和防风，都是要赶在河面封冻前发走的，马虎不得。装车的事，是阿福和水生负责吧？”
“是的庄主，一般都是他俩负责装车捆扎，石头和栓柱那边忙完了，有时候也会过来搭把手。”
“嗯。” 韩牧野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再次投向院子里的阿福。此刻阿福正和另一个看起来颇为机灵的小厮——应该就是张伯说的水生——合力将一袋捆扎好的药材抬上板车。阿福的动作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尤其是在发力时，左肩似乎下意识地避让了一下。水生则显得轻松许多，动作麻利，还不时跟旁边清点药材的丫鬟秋菊低声说笑两句。
“这批货重要，装车的时候，张伯您亲自在旁边盯着点。” 韩牧野转过身，语气郑重了几分，“不仅要数量点清，更要捆扎结实，路途遥远，经不起颠簸散包。另外，药材的品质，尤其是那些要送去北边给贵人用的上等货，一定要再仔细筛一遍，绝不能混进次品，坏了我们竹溪庄的招牌。”
“庄主放心！老奴一定寸步不离地盯着，绝不敢有半点疏漏！” 张伯也赶紧站起来，拍着胸脯保证。
“好，有张伯在，我自然放心。” 韩牧野露出一个信任的微笑，“您去忙吧，我再到库房看看新收的茯苓，小满那丫头一个人在那边清点，也不知道弄完了没有。”
“哎，老奴这就去前头看着装车。” 张伯躬身行礼，匆匆出去了。
待张伯离开，书房内只剩下韩牧野一人。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变得如鹰隼般锐利。他没有立刻去库房找小满，而是走到药铺后门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待处理的药渣杂物。他看似随意地拿起一把小铲子，拨弄着药渣，实则目光如同无形的网，牢牢锁定着院子里忙碌的阿福和水生，以及周围每一个进出药铺的人影。
阿福左臂的异常，张伯口中“压麻了胳膊”的解释，前年秋末玉州府牙行购入的十人背景……这些信息碎片在他脑中飞速旋转、碰撞、拼接。时间点！前年秋末进府，意味着这些人已经在庄子里潜伏了近两年时间！两年，足够他们熟悉环境，摸清门路，甚至……建立联系。龙宫组织的手笔，果然够深，够沉得住气。
后山毒草被发现是近期的事，琼汁草移栽成功更是机密。但对方却能精准尾随苏月禾和小满，这意味着内鬼不仅存在，而且很可能就在日常能接触到核心信息、或者有便利条件观察后山动静的人之中。
药铺，连接着药圃、库房、甚至后山的部分路径（比如运送肥料、工具）。负责搬运的阿福和水生，有充分的理由在药铺、库房、甚至靠近后山的区域活动而不引人怀疑。那个叫秋菊的丫鬟，就在药圃帮苏月禾侍弄花草，离后山更近一步。而负责浆洗的李嬷嬷和她的孙女，活动范围看似在后院，但后院与药圃、乃至后山外围，也并非完全隔绝。
“十个新进的下人……” 韩牧野心中冷笑。龙宫不可能把十个钉子全塞进来，那样目标太大，风险太高。更可能的是，只有一两个核心成员，其余人或是被利用的工具，或是纯粹不知情的掩护。关键在于，如何找出那个，或者那几个真正为“龙宫”效力的人。阿福的左臂伤势，像黑夜中的一点微光，虽然微弱，却足以指明一个方向。
他需要更多的证据。需要确认阿福的伤，究竟是“压麻了”还是另有隐情。需要观察阿福和水生，以及其他几个可疑对象平日的行踪、接触的人、以及……是否对药圃、尤其是琼汁草表现出异常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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