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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碎片,在齐不语炸裂的右眼中尖叫。
那不是声音,而是万灵骨髓深处对光阴无情流逝的、最原始的战栗所凝聚成的轰鸣。光阴蝉,那只寄生在他眸中、窃取并丈量着亿万刹那的奇物,终于不堪首座那横跨万古的因果巨刃的重压,轰然爆碎!
蝉翼的残骸,每一片都锋利得足以割裂虚空,深深楔入他淌血的瞳孔。剧痛如亿万根烧红的钢针贯脑,却又带来一种诡异的清明。视野所及,方圆十里的时空被硬生生从奔流的长河中剜出,凝固成一个巨大、脆弱、濒临破碎的“茧房”。
首座那柄缠绕着无尽业力、足以斩断宿命的因果刃,其森寒的锋芒精准地悬停在冷月仙子光洁的眉心前三寸,刃尖吞吐的杀意几乎要冻结她长长的睫毛。苏半夏拼尽最后药灵本源凝聚的伪丹,在即将彻底溃散湮灭的刹那,被定格成一朵凄美绝伦的青金色冰花,花瓣上流转着濒死的辉光。就连那倒悬昆仑崩塌倾泻而下的亿万钧山石,也诡异地停滞在半空,嶙峋的棱角反射着天上那轮同样被定格的冷月,洒下亿万片静止不动的、冰冷的月光碎片。
0.1秒。
对凡人而言,不过一次心跳的间隙,一次眨眼的瞬间。
此刻,却被光阴蝉的残骸强行拉伸、延展、放大。如同将一滴水投入无垠的虚空,它膨胀、摊开,显露出内部那足以容纳一场惊世谋划的、浩瀚如汪洋的微观宇宙。
第一件事:撕记忆——饵与猎手的倒转
齐不语的身影在凝固的时空中是唯一流动的墨痕。他无视了穿透右眼的剧痛和视野中粘稠的血色,一步踏出,仿佛踩碎了空间的琉璃。目标并非首座的心脏——那不过是承载力量的皮囊。他的右手,缠绕着黯淡却坚韧无比的“盗天”符文,毫无阻滞地穿透了首座凝固的胸膛。
指尖触及的,并非温热血肉,而是冰冷、坚硬、高速旋转的漩涡。那是无数卷细小的玉简,如同星河般在首座胸腔内盘旋。每一卷玉简,都承载着一段被精心篡改或彻底抹除的千年轮回真相,其表面光影流转,不断浮现出首座那张或悲悯、或威严、或狰狞的万千面孔。
“找到你了……”齐不语的声音在死寂的茧房中低回,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他的指尖精准地捕捉住其中唯一一卷通体泛着不祥血光的玉简。这玉简与其他不同,它沉重、冰冷,散发着浓烈的怨憎气息。简身之上,烙着四个扭曲的、仿佛用鲜血书写的古篆——“第九容器”。
指尖用力一捻,玉简应声展开,化作一幅三尺长的陈旧帛书。帛书上的画面瞬间攫住了齐不语的呼吸:
画面中央,是轮回井那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暗井口。首座的身影伫立井边,面容模糊在阴影里,只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他手中提着的,赫然是齐不语前八世残魂凝聚的光团!每一团残魂都挣扎着,发出无声的哀嚎,却被首座无情地投入井中。每一次投喂,那幽暗的井口便剧烈翻涌,随即浮出一枚闪烁着微光的、半透明的蝉蛹。当第九团残魂被投入,第九枚蝉蛹浮出时,井底深处,传来一声满足的、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悠长叹息……而那只最新鲜的蝉蛹,最终被种入了尚在襁褓的齐不语右眼。
“原来……我才是饵……”齐不语低语,声音干涩,带着一丝恍然的嘲弄。他九世挣扎,九世追寻,竟不过是首座用来喂养井中怪物的食粮,而光阴蝉,竟是这怪物产下的“卵”!
帛书仿佛拥有生命,感受到他的触碰与认知,猛地卷曲,如毒蛇般缠绕上他的手腕。首座那宏大、漠然、仿佛自九幽传来的声音直接在齐不语神魂中炸响:“现在知道真相,是不是……太晚了?”声音中带着掌控一切的嘲弄。
“晚?”齐不语嘴角咧开一个冰冷的弧度,沾染血污的脸上,唯有那只破碎右眼深处,残留的几片微小蝉翼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那不是光,是时间的火焰!是光阴蝉本源被彻底点燃、玉石俱焚的绝响!
嗤啦——!
炽白的火焰顺着帛书疯狂蔓延!首座那宏大威严的声音瞬间扭曲成一声惊怒交加的厉啸!帛书上记载着万古秘辛的画面在烈焰中剧烈扭曲、崩解。齐不语的心神死死锁定首座意识中最深处、最隐秘、最不愿触及的恐惧核心。
火焰并非漫无目的焚烧,而是精准地烧穿了帛书上的三处关键节点!
第一洞:一个身着朴素道袍的清丽女子,眼神决绝,在首座惊恐的注视下,亲手将自己的灵根寸寸震碎,化为飞灰!那是他刻骨铭心的初代道侣,自毁的真相远非他对外宣称的“道殒魔劫”。
第二洞:一只修长、稳定、曾握持天道权柄的手,在篡改核心天律符文的关键一刻,竟然……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那一次颤抖,导致了后续无数无法挽回的偏差与罪孽。
第三洞:画面切换至一个冰冷的寒玉摇篮,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女婴睡得香甜。一只属于首座的手,指尖凝聚着一缕几乎看不见的、至阴至寒的幽蓝气息,轻轻点在了女婴柔嫩的眉心。那缕气息瞬间没入,蛰伏下来——正是冷月仙子体内寒毒的真正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