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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成长的烦恼
深秋的雨丝斜斜地敲打着窗户，钱三一家的客厅里，裴音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茶几上摊开的相册里，夹着苏瑶送给钱三一的运动会速写——画面中少年们灿烂的笑容，与记忆里儿子总是低垂的眉眼形成鲜明对比。
自从运动会后，钱三一像是变了个人。他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刷题到深夜，偶尔会带着素描本去公园写生；和同学聚会回来时，嘴角总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最让裴音震撼的，是上周家长会，班主任特意表扬钱三一主动帮同学讲解竞赛题，眼里有了久违的光。
“妈，我回来了。”钱三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少年头发上沾着雨珠，手里提着一袋糖炒栗子，“苏瑶说这家店新开业，非要我带点回来尝尝。”
裴音看着儿子自然地把栗子放在茶几上，突然想起上个月自己打翻他收藏的钢笔时，两人爆发的激烈争吵。那时钱三一红着眼眶吼出“你根本不懂我”，此刻却愿意与她分享生活点滴。
深夜，裴音站在儿子房门外，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见钱三一正和苏瑶视频讨论数学题。屏幕里苏瑶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钱三一嘴角噙着笑，时不时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这一刻，裴音忽然意识到，儿子需要的不是完美的规划，而是能自由呼吸的空间。
第二天清晨，裴音罕见地做了美式松饼。当钱三一走进餐厅时，她把煎蛋摆在他面前：“三一，周末有空的话，陪妈妈去挑几盆绿植吧？书房的窗台总觉得缺点生气。”
少年愣了愣，随即点头：“好，我知道花卉市场有家店的多肉养得特别好。”晨光穿过窗户，照在母子俩逐渐放松的肩膀上。
另一边，江天昊家的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周五放学时，往常热闹的江氏集团大楼门口，围满了拉横幅讨债的工人。江天昊攥着书包带站在街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想起三天前父亲彻夜未归，母亲红着眼眶收拾行李，说要去外地处理生意危机。
第二天，江天昊照常来到学校，校服洗得发白，运动鞋边磨出了毛边。林妙妙递来早餐时，他强笑着拒绝：“我吃过了。”但肚子适时的咕噜声让谎言不攻自破。
“昊子，尝尝我妈新做的饭团！”邓小琪不由分说把餐盒塞进他手里，“太多了根本吃不完，你不帮忙我就得浪费粮食了。”
钱三一默默把竞赛辅导书放在江天昊桌上：“这几道题我觉得你解法比我巧妙，帮我看看？”苏瑶则在美术课上把自己多余的画笔全塞给他：“这些都用不上，放着也是浪费。”
然而真正的爆发在体育课上。当几个男生炫耀新买的限量版球鞋时，江天昊突然冲进器材室。林妙妙第一个发现不对劲，带着众人追了过去。昏暗的仓库里，江天昊蹲在角落，肩膀剧烈颤抖。
“我爸的公司......可能保不住了。”他声音沙哑，“以前我总觉得有钱了不起，现在才知道，那些都像泡沫一样......”
“昊子，你忘了运动会上我们怎么说的？”林妙妙蹲下来，直视他的眼睛，“我们是一个团队啊！”邓小琪抹着眼泪往他手里塞纸巾：“以后早餐我都多带一份，你敢拒绝我就生气！”
钱三一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这里面是我攒的零花钱，虽然不多......”没等他说完，江天昊突然抱住所有人，眼泪滴在林妙妙的校服上。
那天之后，少年们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份友谊。苏瑶把江天昊画进写生本，配文“最坚强的勇士”；林妙妙组织大家周末去发传单打工，说要“体验生活”；钱三一悄悄联系了数学竞赛的主办方，争取到江天昊作为志愿者参与的机会。
裴音在整理书房时，发现钱三一夹在书中的纸条：“成长或许就是学会接受不完美，同时依然相信光。”窗外，银杏叶纷纷扬扬落下，她轻轻将纸条放进抽屉，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而此刻的校园里，五个少年正挤在食堂角落分享一份糖醋排骨，笑声穿过玻璃窗，在暮色中久久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