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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行军途中
晨雾未散，新川军的旗帜已刺破灰蒙蒙的天际。尹峥身披玄铁战甲，望着蜿蜒如长龙的队伍在山道间盘旋，青铜护腕上的兽首图腾随着战马颠簸泛着冷光。林悦策马并行，她将墨川特有的狼皮披风裹紧，发丝被山风掀起时，露出耳后一道淡粉色的旧疤——那是三年前在墨川边境突袭战中留下的印记。
"过了鹰嘴崖就是三不管地带。"林悦突然勒住缰绳，手指向远处犬牙交错的山峰，"这里地势复杂，常有马匪出没，得小心火攻。"她的声音带着墨川人特有的尾音上扬，像是随时准备出鞘的弯刀。尹峥顺着她的指向望去，只见山间云雾缭绕，隐约可见断壁残垣，确是设伏的绝佳地形。
"传令下去，前军改作散兵队形，弩手列阵两翼。"尹峥抽出腰间竹制令箭，在晨光中折射出冷冽的光，"让炊事班提前埋锅造饭，申时前必须翻过垭口。"随着梆子声响起，原本整齐的方阵如流水般散开，马蹄踏碎晨露，惊起林间一片鸦鸣。
午后小憩时，林悦将墨川骑射术倾囊相授。她翻身跃上临时搭建的箭靶台，手中长弓拉成满月，三支羽箭在弦上微微震颤。"看仔细了！"话音未落，箭矢破空而出，竟在半空将靶心木牌劈成三截。士兵们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几个年轻的弓手当即效仿，却因不得要领摔了个趔趄。林悦笑着上前纠正："拉弦要借腰力，放箭时手腕要稳如磐石..."
尹峥则穿梭在营帐间，蹲下身查看士兵们的草鞋磨损情况。当他发现一名伤兵偷偷将配给的药膏让给同伴时，立刻从随身药箱取出金疮药："战场上谁都可能受伤，保存战力就是保存性命。"士兵们望着主将沾满泥土的衣摆，眼中泛起感动的泪光。
变故发生在第三日黄昏。乌云压境，豆大的雨点砸在盔甲上砰砰作响。山道瞬间化作泥潭，几辆满载粮草的马车陷入泥沼，辕马奋力挣扎却越陷越深。"用树干垫车轮！"林悦冒雨指挥，她的披风早已湿透，发梢滴落的水珠混着雨水。尹峥挥舞长剑砍断路边灌木，剑身上的水珠飞溅在暮色中，如同碎玉。
暴雨持续整夜，士兵们蜷缩在临时搭建的雨棚下，听着远处传来的闷雷。林悦展开泛黄的羊皮地图，烛火在她眼底跳跃："往西南三里有处废弃的矿道，若能..."话音未落，尹峥已抓起火把："你留守照看伤兵，我带一队人马探路。"两人对视的瞬间，无需多言，心意相通。
当尹峥浑身湿透地归来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他的披风撕裂了几道口子，怀里却死死护着一卷草图："矿道可行，但有几处塌方需要清理。"林悦看着他冻得发紫的嘴唇，突然伸手解下自己的披风裹住他："傻子，下次换我去。"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不同于往日的情愫。
穿过矿道后，队伍意外发现了干涸的河床。林悦蹲下身捻起沙土："这土质松软，地下必有暗河。"她指挥士兵在河床低洼处挖掘，正午时分，清泉汩汩涌出。士兵们欢呼着捧水痛饮，有人甚至将头盔盛满水，非要尹峥和林悦先饮。看着阳光下粼粼的水波，尹峥突然想起李薇临别时塞进行囊的桂花糕，此刻怕是早已化作齑粉，但眼前这抹来之不易的生机，却比任何甜香都更令人安心。
第七日傍晚，队伍抵达青石关。这里曾是新川与墨川的边境要塞，如今只剩残垣断壁在风中呜咽。林悦抚摸着城墙上斑驳的刻痕，指尖划过"戍边"二字时微微颤抖："五年前，我父亲就是在这里..."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尹峥却读懂了她眼底的痛楚，轻轻将披风往她肩上拢了拢。
入夜，中军大帐内，两人就着摇曳的烛光研究沙盘。林悦用鹅卵石标注敌方营地，尹峥则将松枝折成箭矢状推演进攻路线。"若从左翼佯攻，吸引主力后，再派轻骑绕道突袭粮草..."尹峥的手指停在沙盘某处，烛火突然剧烈晃动，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前方斥候发现敌军炊烟！"传令兵浑身是汗，铠甲上还沾着草屑，"约莫三千人马，距此二十里扎营！"
林悦与尹峥对视一眼，多年的默契在这一刻迸发。"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三更造饭。"尹峥的声音沉稳如钟，"今夜，我们要给敌军一个下马威。"
帐外，夜风卷起满地枯叶，远处山峦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林悦握紧腰间弯刀，忽然轻笑出声："看来老天爷也知道，该让我们活动活动筋骨了。"尹峥望着她被火光照亮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豪情——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并肩作战，定能踏破苍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