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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雪浪翻涌，将暮色搅成碎银般的光点。林悦裹紧狐裘，望着雪落山庄飞檐上悬着的冰棱，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江湖路远，莫信雪中火。"她呵出白雾在掌心搓揉，却在推开雕花木门的刹那，被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惊得后退半步。
厅内狼藉一片，檀木桌椅碎成满地木屑，鎏金烛台歪斜倾倒，火苗将雪色地毯烧出焦痕。三个黑衣杀手将红衣少年逼至墙角，那人手中长刀已卷刃，发冠歪斜，额角渗出的血珠顺着剑眉滑落，却仍扬着下巴大笑："就这点本事，也配拦小爷去路？"
林悦认出那是雷无桀，半月前在沧州渡口，这个红衣少年曾一脚踹翻强收过桥费的地痞，将铜板抛给卖糖画的老汉："老伯，这是他们赔的摊位费！"此刻他脚下踩着半截断剑，溅起的血珠落在林悦月白裙裾上，绽开红梅般的痕迹。
"够了！"清冷的声音自二楼传来。玄衣青年倚着朱漆栏杆，指尖转着枚鎏金骰子，袖口金线绣着的云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林悦望着他腰间垂落的玉珏，忽然想起坊间传闻——雪落山庄老板萧瑟，三年前突然出现在雪落山巅，挥金如土却从不见客，有人说他是被贬谪的皇子，也有人说他是避仇的富商。
杀手们见到萧瑟，脸色瞬间煞白。为首那人咬牙道："萧老板，这是雷家堡的事......"话音未落，骰子破空而来，精准击碎他握刀的手腕。"在我山庄闹事，赔偿三倍损失。"萧瑟缓步走下楼梯，靴底碾碎木屑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雷无桀，要么赔钱，要么带我去雪月城找唐莲。"
雷无桀抹了把脸上的血，突然咧嘴笑道："成交！不过得等我把这些苍蝇解决了！"他挥刀劈出，刀锋带起的劲风掀翻地上的碎木。林悦鬼使神差地抽出腰间软剑，剑尖点向偷袭雷无桀后背的杀手。寒芒闪过，那人闷哼着踉跄后退，剑锋在他脸上划出半寸长的血痕。
"多管闲事！"雷无桀回头瞪她，却在看清她容貌时愣了神。林悦额间朱砂痣被火光映得鲜红，杏眼含怒，手中软剑挽出朵朵剑花，竟与他在雷家堡见过的剑谱招式颇有几分相似。
萧瑟倚着残缺的门框，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当林悦的软剑缠住杀手长剑，他突然轻笑出声："原来姑娘不止会看热闹。"话音未落，手中折扇已展开，扇骨击在杀手肘弯，那人吃痛松手，长剑"当啷"落地。
混战在一炷香后结束。满地尸体间，雷无桀挠着头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厅："要不......我写张欠条？"萧瑟指尖划过被砍断的檀木桌角，漫不经心道："雷家堡的少堡主，竟要靠赊账走江湖？"他忽然转头看向林悦，"姑娘既然也去雪月城，不如同行？多个帮手，讨债也容易些。"
林悦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想起行囊里那封泛黄的信。雪月城的雪月剑仙，或许知道师父当年为何突然归隐山林。她将软剑收入剑鞘，点头道："只是我身无长物，怕是付不起食宿费。"
"无妨。"萧瑟摩挲着玉珏，眼中闪过微光，"就当姑娘提前预支保镖费用。"他转身吩咐仆从收拾残局，衣摆扫过满地狼藉，仿佛这一切不过是场闹剧。
雷无桀突然凑到林悦身边，压低声音道："你剑法不错，是哪个门派的？"不等她回答，萧瑟已回头催促："再磨蹭，雪月城的城门可要关了。"
三人踏着积雪走出山庄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林悦回头望去，雪落山庄的飞檐渐渐隐入雾霭，恍若一场未醒的梦。她握紧腰间剑，忽然期待起这场意料之外的江湖之旅——或许在雪月城的灯火里，能找到那个困扰她多年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