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涧迷踪:山野灵意录

第46章 内心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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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峦山的秋雨来得猝不及防,淅淅沥沥的雨丝敲打在青瓦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老二蜷缩在被窝里,听着雨滴顺着屋檐滴落的声音,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白雾翻涌的院落、扭曲的人脸、还有那一声声如影随形的呼唤,像一把把锋利的钢刀,无情地割裂着他的神经。

这样的噩梦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每到深夜,老二总是在冷汗淋漓中惊醒,心脏狂跳不止,仿佛要冲破胸腔的束缚。他颤抖着点燃油灯,昏黄的光晕下,自己在墙上的影子显得格外扭曲,仿佛随时都会化作那可怕的山魈。有时,他会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黑暗,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敢再次合上疲惫的双眼。

老大媳妇的变化也愈发明显。曾经利落能干的她,如今变得神经兮兮。做饭时,会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耳倾听,仿佛在分辨某个遥远的声音;夜里起夜,总要反复确认门窗是否关严,连一丝缝隙都不放过。两个孩子的成绩直线下滑,大儿子在课堂上常常走神,小儿子甚至开始抗拒上学,哭闹着说害怕在路上遇到"坏东西"。

老大坐在堂屋的竹椅上,看着墙上斑驳的祖训,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结。烟袋锅里的旱烟明明灭灭,袅袅青烟在昏暗中盘旋,却驱不散他心中的阴霾。父亲临终前的叮嘱犹在耳畔:"守好祖宅,别让周家断了根。"可如今,看着家人整日生活在恐惧之中,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坚持产生了怀疑。

村头的老槐树见证了太多故事,如今却也成了村民们恐惧的源头。树下的石磨早已无人问津,曾经热闹的晒谷场也变得冷冷清清。偶尔有村民路过,都会加快脚步,眼神中充满警惕。邻村传来消息,又有个孩子在夜里失踪,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将其与"山魈叫魂"联系在一起。

这些传言像重锤一样敲击着老大的心。他想起小时候,父亲带着他在山里采药,教他辨认各种草药,讲述着青峦山的故事。那时的山林充满生机,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可现在,这里却成了恐惧的代名词,每一片树林、每一条溪流,都仿佛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深夜,老大独自坐在门槛上,望着满天繁星。山风裹挟着湿润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却无法让他感到一丝安宁。他想起老二颤抖的眼神、媳妇憔悴的面容、孩子们惊恐的哭喊声,心中一阵刺痛。作为一家之主,他有责任保护好家人,可在这片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上,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搬家的念头第一次出现时,老大内心充满了愧疚和矛盾。这是周家三代人居住的地方,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承载着无数回忆。堂屋里的八仙桌,刻着祖父留下的家训;后院的老井,滋养了一代又一代周家子孙;还有那片倾注了他们无数心血的梯田,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

可现实容不得他犹豫太久。老二日渐消瘦,精神恍惚;老大媳妇整夜整夜地失眠,眼底布满血丝;孩子们变得沉默寡言,失去了往日的活泼。这些都像锋利的刀刃,一次次割着他的心。他开始悄悄打听邻村的情况,托人询问是否有合适的房屋出售。

每当想到要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老大的心中就涌起一股酸涩。但看着家人饱受折磨,他知道,有些选择虽然痛苦,却是必须的。或许,离开这里,才能真正开始新的生活,才能让家人重新找回往日的安宁。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老大终于下定决心,为了家人,他愿意放弃一切,去寻找一个新的安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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