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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度走后半个月,郜冼又来过一次。
“阿清。”郜冼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殿下遣我来,是希望你尽快结束假期。”他顿了顿,蒲扇般的大手习惯性地摩挲着自己腰间佩刀的刀柄,指关节上厚厚的老茧清晰可见。
他微微叹了口气,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我是不想来扰你清净。可是……”他加重了语气,“我是殿下的人,不能不来。”话音落下,他伸出那只布满老茧、如同砂纸般粗糙的手,重重地拍在马清的肩膀上,力道沉实,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托付意味。
郜冼是行伍里的顶尖好手,功夫了得,更难得的是他忠心义胆,是条响当当的汉子。对这样的人,马清无法、也不愿说半句虚言。
“谢谢郜兄挂念。”马清的声音低沉而诚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马清不过一个出身微末的贱卒,能有今日这点微末前程,全赖殿下不弃,一手提携。这份恩情,我马清刻在骨头里,岂敢有片刻忘怀?”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内室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母亲轻微的走动声。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可是……郜兄你也看见了,我就这么一个阿母。她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比从前。这刀头舔血的日子,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我若不趁现在多陪陪她,万一哪天……我这不成器的儿子突然死在哪个不知名的战场上,这份‘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锥心之痛,这份天大的遗憾,就只能带到阴曹地府,永生永世不得解脱了。”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微微发颤。
郜冼那双浓黑的八字胡随着咀嚼的动作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即,嘴角向上用力一咧,露出了两排与他粗犷面容极不相称的、异常洁白的牙齿,像旷野里闪过的月光。
“好!有情有义,是条汉子!”郜冼赞许地点点头,声音洪亮了些,“是该好好孝敬尊母!你现在已经脱了贱籍,不再是任人呼喝的卒子了,也算是个正经的官身。还窝在这老地方做什么?”他用粗糙的手指关节敲了敲旁边被灶台的炭烟熏得有些发黑的土墙,“趁着这个假,好好拾掇拾掇,寻个敞亮些的宅子,把尊母安顿妥帖。这才是正经事!”
“你怎么不说话了?”阿母的声音打断了马清的思绪。
阿母亲已经停下了掺茶的动作。她先前那副仿佛万事不经心的模样消失了,腰杆挺直了一些,微微歪着头,那双依旧清亮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马清手指在黑鱼毛茸茸的脑袋上又用力揉了揉:“阿母,这种事情……”他斟酌着字句,“可不是去市集上买棵白菜,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么简单。总得讲个……合适。”
黑鱼两只强壮的前爪从马清腿上挪开,抖了抖乌黑发亮的皮毛,喉咙里咕哝一声,便摇着蓬松的大尾巴,慢悠悠地在狭小的房间里踱起步来,东嗅嗅,西闻闻,自己找乐子去了,粗壮的尾巴扫过地面,带起微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