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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桥的玻璃上蒙了层星能雾，陈峰伸手抹开，见青铜城垛正泛着暗红。那红不是锈，是星能——带着怨气的星能，顺着城砖裂缝爬，像血在石头里漫。
"锁魂阵起了。"星影的声音像碎冰。她的罗盘扣在掌心，"守"字刻纹里的星能突然缩成针尖，扎向下方祭坛。陈峰顺着看，见原本倒悬的星能流断了，被团黑雾绞成乱麻——那是天枢盟的残部，藏在雾里捅刀。
苏清雪的剑穗先抖起来。寒星剑嗡鸣着挣出剑鞘半寸，剑气裹着的漩涡突然变了方向，往城垛下的青铜柱旋去。"阵基链。"她指给陈峰看，"七根，对应北斗七星，和当年夜市那座困星阵像，可纹路更深。"
陈峰摸出《星阵》残卷。纸页泛黄，边角还沾着牛杂汤的油星——那是三年前在夜市摊写的，吴伯教他认地脉时，他拿锅底灰在卷角画过阵图。此刻残卷展开，第一页的"聚星锁灵阵"突然亮了，和城垛上的暗红星能叠成重影。
"阵眼不在明面。"他捏紧残卷，指节发白。记忆里吴伯的声音跟着冒出来："锁魂阵要锁的不是人，是星窍。阵眼藏在哪儿？藏在能断星路的地方。"他抬头，见苏清雪正踮脚看舰桥的星能试纸——那纸原本是白的，此刻边缘泛紫，"浓度提了三成，和当年星卫祭坛的乱流区像。"
星影的罗盘"当"地撞在舰体上。她扯下斗篷兜帽，露出半张脸——被星能雾气遮着的半张，左眼处有道旧疤，像道星轨。"暗能在往下走。"她把罗盘递过来，陈峰见指针正绕着"战"字打转，"守"字的星能却凝成细线，往祭坛中央的坑洞钻。
"李守真的手札。"苏清雪突然说。她的手按在陈峰胸口，隔着粗布衣裳，触到块温热的玉——九块星卫玉牌里最小的那块，用红绳串着。陈峰这才想起，手札是夹在玉牌中间的，被体温焐了一路。
他掏出来，泛黄的纸页刚展开半角，"守"字就浮起来了。不是写的，是星能凝的，淡银色，像月光渗进纸里。苏清雪凑近看，发梢扫过陈峰手背："和罗盘上的刻纹一样。"星影凑过来，她的罗盘突然不震了，"守"字的星能细线"唰"地钻进手札，在"星门御使术"几个字下，洇出个小圈。
"祭坛密道。"陈峰说。他想起李守真手札里夹的草纸图，边角画着个圆坑，旁边写"星卫旧道，通锁魂阵枢"。苏清雪的剑穗又抖起来，这次漩涡里裹了片青铜碎屑——她刚才用剑尖挑的，"阵基链的锈，和密道入口的石头同色。"
舰体突然晃了晃。陈峰扶住操作台，见星能雾更浓了，把青铜城垛遮得只剩半截。贪狼使的残部该是躲在雾里，可陈峰闻得到，那股子腥气——带血星能的腥气，和三年前夜市摊下碎黑铁时闻到的一样，混着牛杂汤的香，往鼻子里钻。
"要透了。"他摸了摸星陨锅。锅搁在舰桥角落，汤正"咕嘟"响，白汽里浮着星点——那是锅在吃星能，暗的、脏的，全吃进去，化成汤里的亮。苏清雪笑了，她的剑穗光晕漫开，和星陨锅的光撞在一处，把舰桥照得通亮。
星影的罗盘突然静了。"守"字刻纹里的星能全钻进手札，纸页上的小圈越变越亮，像颗灯，照着祭坛中央的坑洞。陈峰把残卷叠好，塞进腰带。苏清雪的剑"嗡"地归了鞘，剑穗光晕缠上他手腕，暖的。
"阵眼在密道。"星影说。她的罗盘重新扣回掌心，"守"字的位置还留着星能印子，像朵花。陈峰点点头，他想起夜市老阿公的话："汤要滚透了才香，架要打到根上才赢。"此刻星陨锅里的汤滚得正欢，手札上的"守"字亮得刺眼，青铜城垛后的锁魂阵，该见真章了。
舰体又晃了晃，这次轻些。陈峰望着越来越近的坑洞，见星能雾里有光在闪——是苏清雪的剑穗，是星影的罗盘，是星陨锅的白汽，全往密道方向淌，像根绳，要把锁魂阵的喉咙，勒个死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