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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泽西”号战列舰（BB-62）那庞大如移动山脉的舰体，在吕宋岛西海岸的深蓝中投下巨大的阴影。
前甲板上三座三联装406毫米主炮塔沉默矗立，炮口残留着硝烟的气息，如同刚刚宣泄过怒火的巨兽在喘息。
舰桥最高层的作战会议室内，气氛却与舰外的海阔天空截然不同，凝重得如同铅块。
巨大的吕宋岛沙盘占据着中心位置，上面密密麻麻插满了代表敌我态势的红蓝小旗。
代表日军残存抵抗力量的蓝色三角旗，如同顽固的毒疮，深深嵌入巴丹半岛的丛林、马尼拉城区的废墟以及科雷希多岛地底的阴影中。
长条会议桌旁，坐着决定这片海域命运的将军们。
西南太平洋战区盟军总司令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标志性的玉米芯烟斗叼在嘴角，袅袅青烟盘旋上升，却无法驱散他眉宇间那抹深刻的阴霾。
他灰蓝色的眼眸锐利如鹰，死死盯着沙盘上被重点标注的巴丹区域，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美军驻华司令部参谋长约瑟夫·史迪威中将，则显得更加焦躁。
他面前摊开着一份墨迹淋漓的伤亡报告，眉头拧成一个死结，时不时摘下眼镜，用力揉搓着布满血丝的眼眶。
那份报告上的数字，每一个都带着血淋淋的重量。
第十三战区司令长官陆川，一身笔挺但难掩风尘的藏青色将官呢军服，端坐在史迪威对面。
他的坐姿依旧如标枪般挺直，脸上看不出明显的波澜，只有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冰冷刺骨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面前的茶杯早已凉透，水面平静无波。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门被轻轻推开，一名美军上校参谋官快步走入，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和战场硝烟熏染的凝重。
他手中拿着一份更厚的、散发着油墨和汗味的前线简报。
“将军们。”
参谋官的声音刻意压低，却清晰地在寂静的会议室内回荡，“这是刚刚汇总的，过去二十四小时巴丹半岛、马尼拉城区及科雷希多岛清剿作战的详细报告。”
史迪威猛地抬起头：“念！直接念重点！”
参谋官深吸一口气，翻开简报，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沉重：
“巴丹半岛方向，由楚红均中将87军、顾虎中将89军负责：
遭遇日军小队级‘玉碎特攻’袭击总计127次，形式包括：冷枪狙击、竹签、捕兽夹、诡雷、小规模伏击、自杀式冲锋。
确认摧毁或驱散日军隐蔽据点43处，击毙日军约810人。
我军阵亡……217人，重伤389人。其中……超过三分之一伤亡由陷阱和冷枪造成。”
参谋官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
“在攻占编号‘秃鹫高地’的日军补给点时，发现一处被日军遗弃的营地。
营地内……发现约六十具年龄在很小的日军‘少年兵’尸体。
现场勘查表明，他们在盟军逼近时，集体引爆了炸药……现场发现被血浸透的《君之代》歌词残片。无一生还。”
麦克阿瑟夹着烟斗的手指猛地一抖！烟灰簌簌落下。
他那张惯于表演刚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掩饰的惊骇和生理性的厌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