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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的咆哮,如同被扼住了咽喉的巨兽,在荒原深处不甘地嘶鸣、挣扎,最终被强行按回了沉寂的深渊。
粘稠翻涌、吞噬光线的黑暗领域,如同退潮般迅速收缩、坍缩,最终消失无踪,只留下满地狼藉——数个巨大深坑如同大地的疮疤,坑底残留着灰败粘稠、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的混沌物质。空间布满蛛网般细密的裂痕,光线在其中扭曲折射,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呻吟。空气中残留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万物归墟般的死寂余韵。
林虎的身体恢复了人形,赤身裸体地蜷缩在最大的一个深坑边缘,浑身沾满灰败的粘液和尘土。他身上那些扭曲蠕动的混沌斑痕已经消失,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布满了细密的、如同瓷器龟裂般的血痕。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胸膛的起伏微不可察,仿佛一具刚从坟墓里拖出来的尸体。唯有意识海深处,那座被强行稳固下来的恢弘神殿,以及神殿最深处那座被无形锁链缠绕、暂时陷入沉寂的饕餮石像,证明着刚才那场毁灭风暴并非幻觉。
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呜——嗡——
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撕裂了荒原的寂静。三艘庞大如同浮空岛屿的星槎战舰,通体覆盖着冰冷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装甲,舰首狰狞的能量炮口流转着危险的光芒,如同三头从九天降临的钢铁巨兽,悬停在荒原上空。庞大的舰体投下的阴影,瞬间将林虎渺小的身躯彻底吞没。
嗖!嗖!嗖!
一道道矫健的身影如同离巢的蜂群,从星槎战舰打开的舱门中激射而出!他们身着统一制式的银灰色紧身作战服,外覆着线条流畅、闪烁着能量微光的轻型外骨骼装甲,头盔面罩闪烁着冰冷的电子光芒。动作迅捷无声,如同训练有素的猎豹,精准地落在战场四周,瞬间构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手中的武器——闪烁着高频能量刃的近战格斗刃、枪口流转着幽蓝光芒的脉冲步枪、以及肩部加载的微型追踪飞弹发射巢——全部锁定在深坑边缘那具毫无生气的躯体上!
镇渊军!
苍岚大陆最精锐的、专门负责处理禁忌威胁的武装力量!
紧接着,一道更加凝练的银光从为首的星槎战舰舰首射出,如同探照灯般精准地笼罩了林虎所在的位置。银光中,空间微微扭曲,两个身影缓缓降落。
左侧是一位身形挺拔如枪的中年男子,面容冷硬如同刀削斧凿,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久经沙场的铁血与煞气。他穿着深蓝色镶金边的笔挺军装,肩章上三枚交叉的利剑徽记在银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正是镇渊军北荒原方面军最高指挥官,有着“铁壁”之称的秦岳上将!
右侧则是一位身着古朴星纹长袍的老者,须发皆白,面容古拙,正是巡天鉴大司监,星衍圣者!他手中托着一枚篮球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无数星辰缓缓流转的水晶球——正是巡天鉴的便携式终端“观星仪”。
两人落地,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林虎身上,以及他周围那触目惊心的战场遗迹上。
秦岳上将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锐利的目光扫过那些翻涌着混沌物质的深坑和遍布的空间裂痕,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震惊与凝重。“星衍大司监,这就是……那个混沌之源?”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星衍圣者没有立刻回答。他苍老的手指在观星仪光滑的表面快速滑动,水晶球内部无数星辰轨迹疯狂重组、推演,散发出柔和的银辉。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穿透林虎那苍白破损的躯壳,落在他意识海深处那座被强行稳固的神殿上,落在那被无形锁链缠绕的饕餮石像上,最终落在那一点被维度屏障牢牢守护的、属于林虎本身的微弱灵魂灵光上。
“是他……也不是他。”星衍圣者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干涩和深深的困惑,如同在解读一部残缺的天书,“核心灵魂微弱,濒临崩溃……但体内……被封印着一股……难以想象的混沌源质!其位格之高……远超老夫平生所见!”他指着地上那些灰败粘稠的蠕动物质,“这些,只是那源质失控逸散出的……残渣!”
“封印?”秦岳上将眼神一凝,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谁做的?能封印这等存在……难道是隐世不出的太古神只?”他立刻想到了那些只存在于古老典籍中的传说存在。
“不……”星衍圣者缓缓摇头,目光凝重地扫视着周围扭曲破碎的空间,手指在观星仪上急速点划,试图捕捉残留的能量轨迹,“空间崩解的痕迹被某种力量强行‘抚平’……法则扭曲的余波被‘梳理’……这手法……”他苍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非神非圣……近乎于……道!是这方天地本身意志的出手?还是……”
他猛地看向林虎腰侧那个被灰败粘液覆盖的兽皮包裹!观星仪的银辉瞬间聚焦其上!在那包裹深处,那块彻底失去神韵、变得冰冷死寂的灰白石片,在银辉照耀下,显露出其表面那玄奥的虎形纹路,以及纹路深处残留的一丝极其微弱、却堂皇正大的庚金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