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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血腥味在鼻腔里炸开,林逸的耳膜还在嗡嗡作响。三小时前那场突如其来的袭击,此刻仍像团乱麻般缠绕在他的神经末梢。
他踉跄着扑向血泊中的苏瑶,膝盖重重磕在实验室冰冷的瓷砖上,发出闷响。苏瑶的白衬衫已经被鲜血浸透,像朵在暴雨中凋零的栀子,无力地瘫在地上。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嘴角溢出的鲜血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她锁骨处那枚熟悉的蝴蝶吊坠上。
“苏瑶!”林逸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他的指尖触到她脖颈处的皮肤,一片冰凉。他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托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就在这时,他的指尖触到那枚蝴蝶吊坠,吊坠表面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细缝。
他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平日里他从未仔细打量过这枚吊坠,此刻在实验室惨白的灯光下,他惊讶地发现,裂开的细缝中隐隐露出一点幽蓝的金属光泽——那分明是一个微型芯片!芯片表面,荣升集团的标志泛着冷冽的蓝光,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
苏瑶的睫毛微微颤动,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涣散的瞳孔中映出林逸焦急的脸。她的嘴唇翕动着,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微弱的字:“他们说...治好我爸的病...”输液针管从她腕间滑落,渗出的血珠滴在林逸手背上,与他手臂上淡青色的青铜纹路形成刺目对比。
林逸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原来如此,难怪这段时间苏瑶总是欲言又止,难怪她会突然对自己的行踪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关心。他想起一周前那个雨夜,苏瑶站在他办公室门口,欲言又止的模样。当时他忙于工作,只是随口安慰了几句,就让她先回家。现在想来,那时的她,该是怀着怎样的煎熬和愧疚?
“别说了,你会没事的。”林逸声音沙哑,努力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他脱下外套,紧紧按住她腹部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可猩红的血迹依然迅速在布料上蔓延开来,如同一张不断扩张的死亡地图。
实验室外,霍家杀手撤离前留下的冷笑还在走廊回荡。那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得意。林逸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如果他能更早察觉到危险,如果他能更小心地保护苏瑶...
愤怒和自责在他心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几乎让他窒息。他捏碎吊坠的瞬间,掌心嵌入的芯片碎屑传来刺痛,这疼痛却让他突然想起祖父日记里的一句话:“最温柔的陷阱,往往藏在爱人的枕边。”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的迷雾。原来从重生的那一刻起,他就陷入了一个精心编织的局。那些看似偶然的相遇,那些逐渐升温的感情,或许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但他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苏瑶对他的感情,竟也是这场阴谋的一部分。
“林逸...”苏瑶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抬起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在半空中无力地坠落。
林逸迅速抓住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声音哽咽:“我在,我在这里。”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警报声突然刺耳地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开始疯狂闪烁。林逸猛地抬头,透过实验室的玻璃门,他看到走廊里亮起刺眼的车灯,那是霍家的车队,显然是折返回来确认“成果”。
他咬了咬牙,将苏瑶小心翼翼地抱起。她的身体轻得像片羽毛,靠在他怀里,如同一个破碎的瓷娃娃。他必须尽快带她离开这里,否则他们都将陷入绝境。
冲出实验室的瞬间,夜风裹挟着细雨扑面而来。林逸抱着苏瑶在停车场狂奔,雨水打在脸上,却不及他心中的寒意。他将苏瑶安置在副驾驶座上,快速发动车子。后视镜里,霍家的车队已经追了出来,车灯在雨幕中如同一只只猩红的眼睛,紧盯着他们。
“坚持住,苏瑶,我们马上就到医院。”林逸一边专注地盯着前方的路况,一边伸手握住苏瑶的手。她的手已经变得冰凉,没有一丝温度,这让他的心揪得更紧。
车子在雨夜中疾驰,雨刮器拼命摆动,却始终无法完全清除挡风玻璃上的雨水。林逸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与苏瑶相处的点点滴滴:初次重逢时她惊喜的眼神,她在他创业低谷时默默陪伴的温暖,还有她为他精心准备的每一顿晚餐...这些回忆如同利刃,在他心中反复切割。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他宁愿永远活在这个谎言之中。但吊坠里的芯片、苏瑶临终前的坦白,都在无情地告诉他,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突然,苏瑶的手指动了动,她艰难地转过头,看着林逸,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对不起...我...”
“别说了,什么都别说。”林逸打断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等你好了,我们再慢慢说。”
苏瑶却摇了摇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吊坠...是追踪器...他们一直在监视你...”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消散在雨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