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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阳湖的水雾像化不开的白绸,缠在李维辰的斗笠上,把竹篾都浸得发亮。他牵着马站在渡口,掌心的守心石正随着水波轻轻震动,石面上浮现的镜界纹越来越清晰——按照师父书信里的指引,沈落雁就在这片水域的某个渔村里,她腕间的银镯能与这半块玉佩产生共鸣,像两块磁铁在雾里互相拉扯。
“客官要渡江?”摆渡的老艄公撑着竹篙从雾里钻出来,蓑衣上的水珠子滚落在船板上,砸出密密麻麻的小坑,坑里的倒影竟有些扭曲,像被镜界术扰动过。老艄公的左手腕藏在蓑衣里,隐约露出圈红丝絮,与李维辰刀鞘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找个叫沈落雁的姑娘。”李维辰翻身上船,守心石突然发烫,他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的玉佩,玉佩的太极图正在雾中微微发光,照亮了船板缝隙里的黑根须——和三一门阳藿草田里的缠怨术根须一模一样,只是更细些,像刚发芽的毒苗。
老艄公的竹篙在水里顿了顿,雾中的芦苇突然朝两边分开,露出条笔直的水道。“沈姑娘在黑鱼嘴,”他的声音裹着水汽,听不出情绪,“不过最近那里不太平,夜里总有人看见水里浮出戴守环的影子,说是三一门的怨魂找玄天门人报仇呢。”
船行至湖心时,雾突然浓得化不开,连船头的油灯都只剩团昏黄的光晕。李维辰的短刀出鞘半寸,刀身映出的水面下,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船板,眼睛的瞳仁一半是守环的金色,一半是镜界的蓝色,像被缠怨术困住的魂魄。
“这些是‘双生怨’。”老艄公突然掀起蓑衣,左手腕的红丝絮正在发光,“是当年你师父和苏师姐练手时,没控制好的炁脉凝结的,既离不开水,又离不开岸,就像卡在两种术法中间的孤魂。”他从怀里掏出个葫芦,倒出些透明的液体洒在水里,怨魂的眼睛顿时温顺了些,“异管处的‘镇怨水’,暂时能稳住它们,可根治还得靠解怨草。”
黑鱼嘴渔村的轮廓在雾中显现时,李维辰终于明白老艄公说的“不太平”是什么意思——渔村的木桩上缠着红丝絮与黑根须的混合物,像给村子系了条诡异的腰带;渔民们的渔网都破了洞,洞眼的形状是标准的守环;最奇怪的是村口的老槐树,树干上刻满了镜界纹,纹路上的凹槽里嵌着守心石碎片,碎片正在往树心里渗金色的炁,树影在地上晃成个扭曲的守环,像在挣扎。
“是沈姑娘刻的。”个挎着鱼篓的小孩从树后钻出来,篓子里的鱼都长着守环形状的鱼鳞,“她说这叫‘以怨攻怨’,用守心石的炁逼出树里的缠怨术,可树越来越蔫了,像被两种力气扯着疼。”
沈落雁的身影就在槐树下,正用短刀往树里嵌新的守心石碎片。她穿的不是玄天门的道袍,是身靛蓝色的短打,腕间的银镯缠着红丝絮,刀鞘上的镜界纹与李维辰的守环在雾中遥遥相吸。听到脚步声,她猛地回头,刀光在雾里划出道冷弧,却在看清他怀里露出的半块玉佩时,突然顿住了。
“三一门的人?”沈落雁的银镯突然发烫,镯子里钻出根红丝絮,缠上李维辰刀鞘上的丝絮,像在确认身份,“我外祖母的信里提过,说有天会有个带守心石的人来找我,还说……还说我腕间的银镯,能解开他守环里的死炁。”
李维辰刚要掏出师父的信,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树干上的镜界纹亮起刺眼的蓝光,守心石碎片射出的金光与蓝光在半空相撞,炸出无数黑根须,像从树里喷出的毒箭。沈落雁的短刀划出镜界,把毒箭挡在半空,镜界里映出的树心,竟藏着团拳头大的黑疙瘩,是缠怨术的核心。
“它怕我们合璧。”沈落雁的银镯与李维辰的玉佩同时发光,两种光芒在半空织成个太极图,黑根须碰到图纹就化作青烟,“我外祖母留下的手札说,缠怨术的核心是‘孤阳不生,孤阴不长’,单靠守心术或镜界术都灭不了,得让两种炁像水和乳一样交融。”
树心的黑疙瘩突然发出尖啸,整棵槐树开始往地下陷,露出的根系上缠着无数双生怨,怨魂的嘴巴里吐出些破碎的画面:师父和苏师姐在树下分食芝麻糕,苏师姐用镜界术给守心石抛光,师父用守心术帮苏师姐修复断裂的红丝絮……这些画面里的温情,让黑疙瘩的颜色淡了些,像在软化。
“你看,它不是纯粹的恶。”李维辰的守环与沈落雁的镜界同时推向黑疙瘩,金蓝二色的光流中,他掌心的解怨草嫩芽突然疯长,根须扎进黑疙瘩,叶片吸收着里面的怨炁,“就像李玄,只是困在‘非此即彼’的念头里,忘了还有‘亦此亦彼’的可能。”
黑疙瘩在解怨草的缠绕下渐渐透明,露出里面的红丝絮核心——原来它也是双生怨的一部分,只是被怨恨包裹得太久。老槐树的树干不再摇晃,镜界纹与守心石碎片和谐地共存着,树影在地上铺成个完整的太极图,图里的光斑组成“共生”二字,是阳光透过新长的树叶筛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