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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的潮气混着杏花的粉白,把江南古镇的青石板路润得发亮。张楚岚踩着湿漉漉的石阶往戏台走,鞋跟敲出的脆响里裹着从华北平原带回来的麦芒光粒——那些金色的光点落在墙缝里,竟让发霉的青砖透出层淡绿,像苔藓悄悄爬过岁月的痕迹。
冯宝宝拎着个竹篮跟在后面,篮子里装着刚买的桂花糕,斩魄刀的记忆纹路在篮沿流转,银色的光丝拨开缠绕的水汽,偶尔有暗紫色的雾团从巷弄里飘出来,接触到光丝便化作细碎的花瓣:“这镇子的雾气不对劲。”她指着戏台顶上的藻井,雕花里隐约能看见影阁的符文在雾气中沉浮,“俺的记忆里有这种雾——叫‘缠忆蜃气’,影阁用‘本相’矿脉的余烬和古镇千年混沌能量酿出的,能把人的‘本相’缠成丝线,再顺着檐角的飞翘往‘织忆楼’送,跟噬忆壤的育忆地宫、镇忆琉璃的锁忆龙宫是一个路子,只是换了种缠绵的法子,像绣娘手里的线,把人的魂儿一针针扎进绸缎里。”她从篮子里拿出块受潮的糕点,上面的霉斑竟组成了个模糊的影阁标志,“赵归真的古建筑队测了半月,说这蜃气的源头在织忆楼顶层的‘忆丝核’,能量强到能编织虚假的轮回,让咱们趁庙会开始前,把核取出来,别等锣鼓敲响,缠忆蜃气把整个古镇的‘本相’都织成皮影。”
王也摇着把折扇坐在艘乌篷船里,四盘残片在扇面上转得悠然,带起的气流吹散了些水汽:“哪都通的轮回检测仪快烧了,说吸入蜃气的人会陷入‘忆环’——就是重复经历同一段记忆,有个绣娘已经连续三天在绣同朵牡丹,针脚都分毫不差,问她为啥,她说‘这朵还没绣完呢’。”他指着戏台前的人群,“赵归真那老小子带了台声波干扰仪在戏楼前布阵,说楼里的‘丝傀’比忆壤傀儡厉害十倍,被缠上就会永远困在自己最遗憾的那段记忆里,让咱们先进去探路,别等戏开锣,连观众都变成被操控的戏子。”
小疙瘩抱着只刺猬从茶馆里钻出来,刺猬的尖刺上挂着丝线,眼里却闪着与小疙瘩同源的金光:“楚哥哥,这刺猬是守镇兽,它说夜里会有‘丝灵’从绣品里钻出来,牵着丝线往织忆楼飘,要是让它们把忆环里的人拖进忆丝核,整个古镇的人都会变成‘忆环傀儡’,永远重复着自己的遗憾,跟影阁以前的把戏比,这招更狠,连挣脱的念头都给你绣死在记忆里。”他举起块撕碎的绣帕,丝线突然自动缠绕,组成个模糊的人影——是个穿影阁制服的女子,面容在不同绣线里变幻,左眼嵌着颗与珍珠相同的莹白义眼,“守镇兽说,这丝线里裹着影阁阁主的意识残片,比之前的所有形态都要稀薄,却像蚕丝一样,能缠进‘本相’的缝隙里,不使劲扯根本发现不了。”
观测者印记在张楚岚胸口微微发烫,他的视线穿透水汽,看见织忆楼的轮廓:不是普通的木楼,是座由千万根丝线编织成的空中楼阁,每根丝线上都挂着个透明的茧,茧里是被忆环困住的“本相”——有掌柜算错账的懊恼,有书生落榜的沮丧,有姑娘错过情郎的泪目,都保持着遗憾发生时的姿态,像被钉在时光里的标本。楼阁顶层悬浮着颗拳头大小的莹白丝球,表面的纹路比忆丝核复杂百倍,隐约能看见“影阁·缠缚”的字样,里面蜷缩着个影阁阁主的虚影,左眼的莹白义眼正随着绣娘的针线轻轻颤动,像颗藏在绸缎里的珍珠。
“换了身锦绣皮囊就以为能混进戏台?”张楚岚接过王也扔来的剪刀,金光咒在刃口流转,映得水汽都泛着暖光,“以为把‘本相’缠成丝线,就能随便绣成你想要的样子?忘了丝线会断,记忆会醒,遗憾会被新的日子磨平吗?”他顺着巷弄往织忆楼走,沿途的绣品纷纷向他展开,丝线上的忆环开始重叠——有他没来得及对爷爷说的再见,有冯宝宝记不起的过去,有王也没能对师门说的抱歉,有小疙瘩没能留住的守村亲人,每个遗憾里都藏着影阁阁主的叹息,像根扎在心头的刺。
冯宝宝的斩魄刀突然出鞘,记忆纹路在巷弄间织成道银网,将试图缠上行人的丝线全部挡回:“张楚岚,小心绣品里的‘忆针’!”她的声音混着绸缎的摩擦声,“这些针会顺着遗憾的缝隙往‘本相’里钻,钻得越深,忆环就越牢,比丝傀的丝线阴毒,拔出来都带着血。”
张楚岚刚走到织忆楼的木门前,门板突然裂开,无数根莹白的丝线从缝里窜出来,像游蛇般缠向他的手腕。楼里传来影阁阁主的声音,带着评弹的软糯,又混着丝线的摩擦声:“永远活在遗憾发生前,不好吗?”丝线突然松开,在他面前组成个绣架,上面绣着段未完成的记忆——张楚岚赶在爷爷临终前说了再见,冯宝宝记起了所有过去却没被伤害,王也留在武当山成了掌门,小疙瘩的亲人从未离开守村,“你看,这样就不会有眼泪,不会有悔恨,不会有午夜梦回的刺痛,永远活在最圆满的那段时光里,难道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