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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城墙的赵言，并没有如李红绫预想的那般，回了侯府。
相反，此刻赵言正在茶楼中，勾栏听曲。
茶香氤氲，赵言指尖摩挲着青瓷盏沿，看着台上的窈窕身影。
直到一曲作罢，那女子这才丛台上退了下来，很快便是出现在了二楼的雅间中。
女子端坐在赵言的对面，葱白的手指正将碾碎的茶末筛入茶盏中，腕间玉镯与紫砂壶相撞，发出清泉般的脆响。
“苏娘子这手‘雪涛分茶’的绝技，怕是这世间少有技艺，便是皇城的清月姑娘来了也不如。”赵言突然开口，女子微微抿嘴，脸上浮现出一抹羞赧。
“公子说笑了，公子乃是镇北侯，世间少有的英雄好汉，小女子这点技艺，又怎会入得了公子的法眼？”
女子轻笑。
赵言却是没有言语，轻抿了一口女子冲泡好的茶水，开门见山地道。
“不知苏娘子考虑得如何了，本侯这次来可是抱了必将苏娘子请回去的决心。”
赵言的话，令苏绾绾面色微微一僵，那原本轻放在双腿之上的玉手，不自觉之间便是握紧了。
她轻咬红唇，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情，“侯爷就莫要为难小女子了，小女子不过是一介红尘之身，怎能当得如此大任？”
赵言却是无言地摇摇头，“苏娘子未免也太轻看自己了，苏娘子的学识在整个北疆，被誉为女才人第一，何必如此谦虚呢？”
赵言所说的话自然是不假，苏绾绾握紧的拳头中，指甲因为用力过度而深深陷入掌心中。
其实她是很想答应下来的，自古以来又有哪个女子愿意在这种风尘之所度过余生呢，更何况还有镇北侯这样的人赏识。
这对于她而言，简直就是莫大的机缘。
只是……她还是不能答应。
不是无法答应，而是不能答应。
苏绾绾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松开了紧握着拳头，款款起身行礼。
“很抱歉侯爷，恕小女子还是不能答应，若是侯爷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小女子便先行离开了。”
赵言就这么坐在茶桌前，甚至连头没有抬起头，目光始终望着下面台子上，似乎沉浸在其中。
苏绾绾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便是准备直接离开。
可还未等她推开雅间的门，赵言的声音便是从身后传来。
“苏娘子，莫不是忘了南梁当年是如何覆灭的吧？”
赵言的声音很冷，却依旧没有转过身来。
苏绾绾浑身一僵，心底却是掀起惊涛骇浪。
她因为惶恐，就连说话都有些不连贯，“小女子不懂侯爷说的什么，小女子不过是个卖茶卖艺的。”
赵言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已然没有了最初的敬意，相反覆上了一层冷意。
而这时，苏绾绾跟前的门被突兀地从外面推了进来，一袭红裙的女子，正面色冰冷的站在门口，其中一只手落在腰间的匕首上，挡住了苏绾绾离去路。
李红绫向前一步，苏绾绾便是退后一步，直到重新回到赵言的面前。
赵言端起桌上已然有了一丝冷意茶水，轻抿了一口。
他的手指轻轻在桌子上叩着。
“南梁灭国那夜，朱雀门守将苏烈拼死送出一辆马车……车里坐着个襁褓女婴，还有位胸口插着毒箭的乳娘。”
噗通！
苏绾绾跌坐在地上，打翻了桌子上的茶壶，茶水洒了一地。
面对苏绾绾的反应，赵言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苏绾绾作为曾经的南梁第一大氏族苏家最后的血脉，知道她这个身份的人少之又少，而赵言显然不在其之列。
苏绾绾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眼底那蕴藏已久的杀意，在这一刻骤然迸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