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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令牌入手,沉甸甸的帝威如烙印,灼烫着柏麟的掌心。时间,是此刻最奢侈的东西。他目光扫过凌霄宝殿废墟边缘残存的仙神——大多面色惶然,仙元黯淡,在血雨与凝固的虫豸藤蔓映衬下,如同风中残烛。斩苍天帝独擎天帝剑的身影,支撑着那张布满裂痕的光网,孤高而沉重,每一寸裂痕的蔓延都似在敲响末日的丧钟。
“陛下,”柏麟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臣请往不周山遗迹!三界异动同源,那守山人石碑与风云异变,必是‘它’侵入的源头关键!此地光网,唯有陛下神威可暂持!”
斩苍并未回头,只是那支撑光网的剑罡,金光又炽盛了一分,作为无声的应允。他低沉的声音穿透法则乱流:“速去!持吾令,召能战者同行!不周山乃上古界域裂隙所在,万古孤寂,凶险莫测,务必寻得真相!”
柏麟颔首,目光如电,瞬间锁定目标。
“白夭夭!”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腰间青玉环佩光芒一闪,一道蕴含位置信息的帝令神念已跨越空间阻隔,射向人间西湖方向。“汝乃玄水之灵,对水脉异变感知敏锐,更亲身遭遇戾气侵蚀与‘风神腿’残痕,随本君同往不周山,追踪‘它’遗留的‘水痕’!”
紧接着,他视线投向西北天穹那片被混沌乱流永恒笼罩的虚空深处。那里,是魔域与破碎神域的夹缝,一道亘古孤寂的暗影正盘踞于陨星带中,周身散发的毁灭魔气令星辰碎片都为之避让。
柏麟深吸一口气,手中天帝令金光大放,一道蕴含斩苍无上意志与不周山坐标的金色符诏,撕裂血雨,直射那道暗影!
“罗喉计都!”柏麟的声音带着天帝敕令的威严,响彻那片混乱星域,“魔尊之力,可感万界异种!不周山异动,关乎三界存亡!速来!”
魔域边缘,那盘踞的暗影——罗喉计都,缓缓抬起了头。猩红的魔瞳穿透无尽虚空,落在柏麟身上,又掠过他身旁正从一道水色流光中显出身形的白夭夭(她脸色微白,显然刚从西湖险境脱身,但眼神坚定)。一丝混杂着千年积怨、刻骨恨意与冰冷嘲弄的弧度,在他完美的唇角缓缓勾起。
“呵…”低沉的笑声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直接在柏麟与白夭夭识海中响起。罗喉计都的身影如同瞬移,一步踏出,已跨越星海,出现在柏麟前方不远处。他那身黑色红纹的魔尊袍服在混沌乱流中纹丝不动,猩红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利刃,先是在白夭夭身上停留一瞬,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轻蔑,最终牢牢钉在柏麟脸上。
“柏麟吾兄,”他的声音拖长了调子,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在旧日的伤疤上,“历尽千劫,轮回百世,归来之后…倒真是让本座刮目相看。”他下巴微抬,指向一旁戒备的白夭夭,语气里的讥讽浓得化不开,“何时起,你这位高高在上的天界帝君,也学会了‘屈尊降贵’,与这等妖族…为伍了?莫非是当年剜心断情,把骨子里的清高也一并剜去了?”
“妖”字出口,带着刻意的重音,如同鞭子抽打在白夭夭的尊严上。她脸色一白,蛇瞳竖立,周身水汽瞬间变得冰冷锐利。
柏麟神色未变,那双历经沧桑的深邃眼眸平静地迎上罗喉计都充满恶意的视线,仿佛那能刺穿神魂的魔瞳注视只是拂面微风。
“心怀苍生者,即为同道。”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历经万劫而不磨的沉凝力量,清晰地回荡在混乱的星域边缘,“无论神、魔、人、妖,凡心系三界,不危及天地根基者,何时何地,本君皆可接纳,皆愿同行。此乃吾道,从未更改。魔尊若只执着于种族之见,未免落了下乘,辜负了这身修罗战力。”
“吾道?”罗喉计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魔瞳中红光暴涨,周身魔气剧烈翻涌了一下,显露出其下深埋的、被强行压抑的狂暴。“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吾道’!柏麟,收起你这套假仁假义!本座只信力量!只信血债…血偿!”最后四个字,带着切齿的恨意,仿佛要将柏麟生吞活剥。
白夭夭忍不住踏前一步,清冷的声音带着怒意:“罗喉计都!大敌当前,三界危殆,你…”
“闭嘴,小妖!”罗喉计都猛地转头,猩红魔瞳锁定白夭夭,一股恐怖的魔威瞬间压向她,让她呼吸都为之一窒。“本座与他清算旧账,轮不到你插嘴!”
柏麟抬手,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拦在白夭夭身前,化解了那股魔威压迫。他不再看罗喉计都,目光投向不周山方向那片愈发浓重的混沌迷雾:“走!”
三道流光,一道清冽如水,一道煌煌如帝星,一道暗沉如渊狱,带着迥异却同样强大的气息,撕裂混沌乱流,朝着那传说中撑天巨柱的残骸疾驰而去。
路途艰险,混乱的法则乱流如同无形的刀锋,切割着护体神光。更令人不安的是,弥漫在虚空中的、丝丝缕缕如同活物的粘稠黑雾。它们似乎对罗喉计都身上那强大而混乱的魔尊本源,有着病态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