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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的尘埃尚未落定,浓重得如同凝固的灰绿色血块,死死堵塞着每一次喘息。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金属灼烧气味,混合着古老岩石粉碎后的呛人粉末,每一次吸气都像吞咽着带刺的沙砾。
霍秀秀几乎是在拖着吴邪向前挪动,青年人的身躯此刻沉重得像灌满了铅——就在几个时辰前,他还在归墟祭坛上以血为引,试图逆转天乩的暴走,如今却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机,只剩下冰冷沉重的躯壳。
他的头无力地垂在她肩上,每一次颠簸,那微弱得如同风中游丝的气息就拂过她汗湿的颈侧,带来一阵阵绝望的冰凉。
“吴邪?吴邪你撑着点!”霍秀秀的声音嘶哑破裂,被周遭死寂的废墟挤压得几乎听不见。没有回应。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喘息,还有脚下不断踢到碎块发出的空洞碰撞声——这片由庞大青铜构件、碎裂石雕和扭曲金属残骸构成的迷宫,曾是供奉归墟意志的圣殿,此刻却成了埋葬生者的坟场。
身后,那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又响起了,仿佛生锈的巨大齿轮在强行啮合。吱嘎…嘎吱…带着一种无机质的、冰冷执拗的节奏,穿透层层叠叠的青铜断壁,如同附骨之蛆,越来越近。
是那些“东西”——在之前解雨臣归位的混乱中,归墟意志反噬的能量非但没有毁灭它们,反而唤醒了沉睡于青铜深处的守卫。它们踏过同伴的残骸,踏过破碎的祭坛,唯一的指令就是碾碎任何还在移动的活物。
霍秀秀的神经被这声音刮得生疼,背上吴邪的重量也仿佛越来越沉。她下意识地攥紧左手腕上的铃铛——七枚小巧古拙的青铜铃,是王胖子曾在祭坛废墟里找到的遗物,当时他还拍着大腿笑说“这玩意儿准能辟邪”,如今却成了她唯一的指引。
她凝神将精神力灌注其中,铃铛轻微震颤,发出细微到几乎无法捕捉的嗡鸣,在她混乱的感知里勾勒出一条模糊路径:绕过前方斜插着青铜矛戟的断墙,左侧有一道爆炸撕裂的缝隙。
“这边!”她哑声低喝,拖着吴邪撞向缝隙。青铜矛戟的锋刃擦着她额角掠过,带起一缕断发。缝隙极窄,布满锐利棱角,她先将吴邪半推半塞过去,自己再强忍皮肉被刮破的刺痛挤过——尖锐的青铜断面划破手臂和肩膀,温热的血瞬间涌出,却远不及心中的寒意。
刚挤出缝隙,身后“轰隆”一声巨响,断墙被蛮横力量撞塌,一个由青铜构件拼接的“头颅”探入,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通往地狱的黑洞——这景象与第一章中祭坛崩塌时,那些从青铜裂缝中爬出的扭曲造物如出一辙,只是此刻的威胁更加具象,更加致命。
她拖着吴邪拼命向前,循着铃铛指引在废墟中跌跌撞撞。倒塌的廊柱像巨兽肋骨,扭曲的青铜链条如冰冷藤蔓,脚下时而断崖、时而瓦砾。每一次挣扎都榨干体力,而身后的摩擦声如影随形——直到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钻入耳朵:
“左…转…” 是张起灵!他还醒着!霍秀秀猛地看向吴邪垂落的手臂——那里也系着一串青铜铃,此刻正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清晰地震颤。这指引像强心剂注入她濒临崩溃的身体,她立刻拐进倾斜向下的通道,尽头是开阔的断崖平台。
然而,当她踏入平台的瞬间,所有动作都被冻结—— 平台边缘的青铜断墙下,王胖子蜷缩着倚靠在根基上。他的夹克撕裂成褴褛布条,被暗红与青绿色液体浸透,凝固成残酷的硬壳;一条手臂以不可能的角度弯折,另一只手却死死抠进青铜地面,指关节扭曲,指甲翻起,留下数道深深刻入的血槽。
他的脸侧朝向入口,那张总带着嬉笑的大脸凝固着让霍秀秀灵魂冻结的表情:眼睛圆睁,瞳孔涣散,只剩下空洞的黑暗,盛满了浓烈到化不开的、纯粹的惊愕——那是第一章中,归墟意志反噬爆发时,他为保护众人断后所留下的最后姿态。
“胖子…”霍秀秀的声音破碎不成调,寒气从脚底窜遍全身。就在这时,左手腕的铃铛爆发出凄厉嗡鸣,七枚铃铛疯狂震颤,幽光惨白——一股冰冷刺骨的意念洪流冲入她脑海:王胖子最后时刻的惊愕、剧痛、困惑,以及燃烧生命守护身后之人的决绝意志……所有情绪如烧红钢针刺入灵魂,让她踉跄着撞向青铜残壁。
催命的摩擦声在入口通道骤然放大,霍秀秀猛地抬头,泪水与疯狂在眼中交织。她按住铃铛嘶吼:“胖子走了!可我们还得活!”她将悲愤化作精神力灌注铃铛,铃音化作尖锐冲击波,并非指向逼近的青铜守卫,而是刺向被吴邪身体半掩的张起灵!
“小哥——!” 铃音贯入耳膜的刹那,张起灵手指痉挛。
下一秒,一股来自洪荒深处的恐怖悸动以他为中心爆发:身下青铜地面暗红如血,纹路如血管般搏动;他身体弓起,双眼睁开——瞳孔收缩成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竖线,皮肤下浮现熔金色玄奥纹路,肌肉骨骼在力量中重塑,发出密集爆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