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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后三日，江城中心医院急诊大厅被救护车的鸣笛撕裂。42岁的货运司机赵师傅被抬进抢救室时，全身斑疹密布如火烧，体温枪显示40.2℃，指尖血氧饱和度却只有88%。他的妻子攥着空药盒哭喊：“在疫区送货时买的瘟速清！喝了三支就烧成这样！”
苏怀瑾刚处理完上一例血宁片事件的法律文书，袖口还沾着昨夜抢救患者时的血渍，便被值班医生拽进抢救室。监护仪上，赵师傅的白细胞计数跌到2.1×10?/L，血清IL-6指标像爆表的温度计——480pg/ml，远超正常值的20倍。更诡异的是，他的双肺CT显示磨玻璃影从外周向肺门迅速扩散，像被无形的手泼了墨。
“又是TS集团的药？”苏怀瑾捏紧药盒，防伪涂层下隐约可见极细的银色纹路，和血宁片的微型芯片如出一辙。撕开胶囊，浓烈的石膏味混着西药的苦味扑面而来，检测报告印证了他的猜想：生石膏含量150g/袋，远超清瘟败毒饮的常规用量，更夹杂着未标注的甲泼尼龙粉末。
消毒手套戴上的瞬间，苏怀瑾触到赵师傅的手腕——脉洪大如潮水，却重按无力，指下像踩着浮在水面的朽木。翻开水泡起皮的嘴唇，舌红绛起刺，苔黄燥裂如干旱的河床，典型的气血两燔之象，却在尺脉处透着异常的沉细。
“气分热盛逼血妄行，血分热毒灼伤气阴，”苏怀瑾抽出听诊器，双肺满布湿啰音里竟混着金属般的脆响，“但西药激素把邪毒全压进了营血分，现在是火上浇了层油！”当护士准备推地塞米松时，他猛地按住注射器：“停！再用激素就是给病毒开城门！”
移动护理站上，赵师傅的生命体征突然波动：血压从120/80骤降到90/60，指尖斑疹迅速从鲜红转为紫暗。苏怀瑾瞥见床头柜上的瘟速清说明书，“清热解毒，快速退热”八个字刺得他眼眶发疼——《疫疹一得》的清瘟败毒饮被砍去犀角、生地，只剩一味生石膏单打独斗，还配上激素强行退烧，活脱脱把“气血两清”变成了“气血两伤”。
抢救室紫外线灯亮起时，苏怀瑾正在办公室调取TS集团的药品批文。电脑屏幕上，瘟速清的备案成分只有生石膏和板蓝根，可质谱仪显示的甲泼尼龙峰型，分明是美国某制药厂的独家合成工艺。“他们在套用清瘟败毒饮的名头，实则用激素制造‘退热假象’，让患者以为有效，却把热毒全憋在肺里。”他拍着桌子站起来，袖口带翻了桌上的《温病条辨》，书页停在“气血两燔者，治宜大清气血”那章，墨字被他盯得几乎渗出血来。
手机突然震动，是国际药品监督组织的加密邮件：“TS集团旗下‘瘟速清’在东南亚疫区导致17例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所有病例均检测出未知纳米颗粒。”附件里的电镜照片让他瞳孔骤缩——那些直径50纳米的颗粒表面，竟刻着TC-106的编号，和血宁片里的TC-105同属一个序列。
“苏医生！患者氧合指数跌破200！”护士的呼叫打断了思考。冲回抢救室时，赵师傅的指甲已呈青紫色，喉间发出濒死的哮鸣。苏怀瑾抓起电话：“准备ECMO！通知中药房，水牛角60g先煎，石膏100g打碎，必须用景德镇的砂锅！”他知道，此刻唯有清瘟败毒饮原方才能托住即将溃坝的气血，而TS集团的阴谋，正在这些被篡改的方剂里慢慢浮出水面。
ECMO管路接入的瞬间，苏怀瑾亲手端起砂锅盖。蒸腾的药气里，水牛角的腥涩混着石膏的辛凉，比平时浓了三倍——这是他特意让药师锉成粉末的，“吴鞠通说水牛角需久煎透营血，现在每分每秒都是硬仗。”当第一碗药汤通过鼻饲管注入时，赵师傅的颈静脉突然暴起，斑疹边缘竟泛起诡异的银光。
“看他的眼球！”实习医生惊叫。结膜下的出血点正连成网状，像被纳米丝线缝合。苏怀瑾突然想起血宁片事件中的FXII基因突变，立刻抽取骨髓标本——流式细胞仪显示，Th1细胞分化率只有正常的15%，而TC-106纳米颗粒正吸附在病毒RNA上，像钥匙插入锁孔般精准。
“他们在增强病毒感染力！”苏怀瑾的吼声惊到了门外的家属。他终于明白，瘟速清根本不是退热药，而是TS集团研发的“病毒增效剂”：生石膏的大寒之性先伤脾胃阳气，让肺卫不固，甲泼尼龙压制免疫细胞，再借纳米颗粒把病毒送进肺泡巨噬细胞。这招“寒毒入里，闭阻肺络”，比血宁片的“见血止血”更阴毒十倍。
凌晨三点，苏怀瑾带着执法记录仪闯入TS集团在江城的分装厂。冷链车间里，成箱的瘟速清正贴上“疫区特供”的标签，墙角的生物安全柜里，培养皿中的肺细胞正在TC-106颗粒的侵蚀下成片凋亡。当他试图拷贝监控数据时，电路突然跳闸，黑暗中传来消音器的轻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