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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启浑身剧震，手中的粗陶杯差点脱手。他似懂非懂，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从灵魂深处涌起，冲撞着那坚固的绝望壁垒。
他再也按捺不住，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切地探身向前，声音因为激动和某种强烈的渴望而微微发颤：
“老爷子！”他几乎是喊出来的，“你说！如果一个人，他曾经拼尽全力，努力拼搏，为了守护重要的人和地方，燃烧了自己的一切！可最终……最终却因为保护他人，落得一身修为尽废，前路断绝！成了一个……废人！”
“废人！” 这个字眼从他口中吐出，带着血淋淋的痛楚，却也带着一种近乎宣泄的嘶哑。
“那……他今后该怎么办？！他的路……他的路在哪儿啊？！**” 林天启的眼中充满了迷茫、痛苦，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答案的极度渴求。
他紧紧地盯着店老头，仿佛对方口中即将吐出的是救赎的箴言。
店老头并未直接回答这个血泪交织的问题。他慢悠悠地给自己又倒了一小杯浑浊的米酒，酒液在杯中微微晃荡，映着昏黄的灯光。
他举起酒杯，并未饮下，目光却仿佛穿透了狭小的酒馆，望向了浩瀚无垠的时空长河，用一种悠远而沧桑的语调，再次吟道：
“沧海桑田变古今，旧梦新篇共日新……”
这十四个字，如同历史的尘埃拂过心田，带着天地变换、万物更新的宏大意境。林天启的心跟着这韵律起伏，那“旧梦新篇”四个字，像一道微弱却执拗的光，刺入了他认知的黑暗角落。
“莫愁前方——无路！” 店老头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带着不容置疑的断喝，将最后三个字重重砸下！
莫愁前方无路！
这句话如同强心剂，让林天启濒死的心脏猛烈一跳！希望的火苗在绝望的灰烬中“嗤”地燃起一丝！他几乎是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双手撑在油腻的木桌上，身体前倾，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偏执的光芒，声音嘶哑地追问道：
“那他的路到底在哪儿？！”
他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一个能刺破这无边黑暗的坐标！一个能让他这具“废人”之躯重新找到方向的指引！
店老头看着他急切、迷茫却又燃烧着最后一丝不甘火焰的眼睛，脸上那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终于收敛。
他放下酒杯，浑浊的目光变得无比澄澈，仿佛蕴含着洞穿一切虚妄的智慧。他没有指向远方，没有描绘宏图，只是缓缓地、无比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吐出了四个字：
“路——在——脚——下！”
路在脚下！
这四个字，简单到极致，却如同开天辟地的神斧，狠狠劈开了林天启脑海中那固若金汤的绝望囚笼！
不是天上！不是远方！不是虚无缥缈的传承或奇迹！
是脚下！
是此时此刻！是他站立的这片坚实（哪怕冰冷）的大地！是他这具尚能呼吸、尚能行走、尚能思考的“废人”之躯！
一股难以言喻的电流瞬间贯穿林天启的四肢百骸！他感觉脚下那冰冷的地面仿佛活了过来，传来一股微弱却真实不虚的脉动！那被宣判“止步于此”的绝望深渊，似乎在这四个字的光芒照耀下，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那双沾着尘泥、似乎毫无力量的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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