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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江大堤抢险指挥部临时搭建的雨棚下，陈凡的作战靴碾过满地泥浆。省水利厅总工程师王振邦捧着平板电脑的手在发抖，屏幕上的三维地质模型显示，堤坝下方十二米处的砂土层正在形成管涌通道。
"三天前刚做过高压旋喷灌浆......"王振邦的眼镜片蒙着水雾，指尖划过施工记录里某家民营检测公司的电子签章，"监测数据每小时上传，怎么会......"
陈凡的战术手电突然照向雨棚角落。成摞的速凝水泥包装袋上，"金建新材料"的LOGO在强光下泛着冷光，生产批号与省重点工程供应商名录里的备案信息相差两个字母。他的登山杖挑起袋口残留的收料单，某串手写的货柜编号让随行的海关稽查员倒吸凉气。
"这批货报关时申报的是建筑添加剂。"稽查员调出手机里的通关记录，在"货物性状"一栏，拍摄的样品照片明显比现场实物颜色浅两个色号。
暴雨砸在防渗膜上的声响突然变得密集，陈凡抓起对讲机："三号抢险点立即停止抛石！"他的吼声穿过雨幕，正在作业的工程车急刹时，斗槽里滚落的石块在探照灯下显露出蜂窝状孔洞——这是被微生物腐蚀过的典型特征。
临时指挥部里，陈凡将三份不同版本的检测报告铺在军用地图上。省建材检测院的红章文件显示氯离子含量超标三倍，而民营公司的电子报告却写着"各项指标合格"。当他的钢笔尖划过检测员签名时，突然发现两份报告的"张"字第三笔的收锋角度相差0.3毫米。
"这个张工现在人在哪？"陈凡的质问让王振邦的后背抵上了雨棚支架。省纪委副书记老周突然推门而入，手机屏幕上是高速公路监控截图——某辆黑色轿车正在连夜驶向邻省，车牌号与三小时前离开检测公司的车辆完全一致。
凌晨两点，陈凡站在省交通指挥中心的大屏前。当那辆黑色轿车驶入服务区时，他注意到司机下车时特意绕到车尾，弯腰调整的姿势不像检查车牌，更像在遮挡某个特定位置。随着画面放大，车架号处的漆面反光出现细微波纹——这是车辆套牌时常见的打磨痕迹。
"查三个月前报废的危化品运输车档案。"陈凡的声音惊醒了正在打盹的值班科长。当档案系统弹出某辆已注销的槽罐车信息时，众人发现其车架号与追踪中的轿车完全一致。
暴雨中的高速公路服务区，缉查布控的警灯划破夜空。陈凡的雨衣下藏着便携式X光机，当扫描仪划过轿车后备箱时，液晶屏上显现出成捆现金的叠影。突然，嫌疑车辆猛地撞开隔离墩，却在冲出二十米后突然爆胎——陈凡早在三公里外的收费站部署了破胎器。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后，陈凡看着检测员张某的右手小指不停抽搐。当物证科送来那叠现金时，他突然抓起紫外灯照向纸币边缘——几处荧光标记组成的代码，正是省财政厅内部流转的冠字号段。
"这是半年前国库现金调拨的备用金。"省审计局局长盯着代码解析结果，声音发涩，"当时说是用于防汛物资采购......"
陈凡的平板电脑突然弹出预警，省银保监局的非现场监管系统捕捉到某城商行的异常流水。当他把收款方账号与金建新材料的供应商信息交叉比对时，发现资金最终流向境外某离岸公司的账户，而该公司的法人代表正是三年前因违规放贷被开除的某国有银行支行长。
次日的省委常委会上，陈凡将连夜整理的证据链投影在环形幕墙上。当防汛资金流向与地下钱庄的洗钱路径重叠时，分管财政的副省长突然剧烈咳嗽，手中茶杯溅出的水渍在"境外投资"的饼状图上洇开一片。
"我提议启动领导干部特定关系人备案制。"陈凡的钢笔尖在制度草案上画出红线，"凡是与金融系统有密切往来的商业伙伴，必须追溯十年内的资金往来。"他的余光瞥见某位常委的笔记本边缘，被反复折叠的页角显露出鑫隆贸易的LOGO水印。
散会后，陈凡在电梯间拦住省国资委主任。"金建新材料去年混改时引进的战略投资者，"他翻开手机里的股权穿透图，"实际控制人曾在华尔街操作过次级债。"
老主任扶了扶老花镜，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当时专家论证会认为这是引入国际先进经验......"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因为陈凡的手指正点在某个外籍董事的护照复印件上——签证页的入境日期，恰好是省内某城商行不良资产包挂牌转让的前三天。
当夜，陈凡带着审计组突查省产权交易中心。在尘封的档案库里，他的战术手电照到某本卷宗侧面的荧光笔标记。翻开泛黄的评估报告，某处被修改过的净资产数值还残留着涂改液的刺鼻气味，而装订孔里夹着的半根头发，经DNA比对竟与已故的某位评估专家完全吻合。
"立即冻结金建新材料所有账户！"陈凡在凌晨四点的电话会议上下令。当央行支付系统反馈执行成功时，他注意到跨境人民币清算系统的历史记录里，有笔三千万的款项在冻结前0.3秒完成划转，收款方是澳门某赌场贵宾厅的筹码兑换公司。
暴雨初歇的清晨，陈凡站在金建新材料总部大楼前。保安队长递门禁卡时，他注意到对方战术腰带上别着的钥匙扣——某个限量版警用装备，正是去年警务装备采购案中神秘流失的样品。当电梯升至二十三楼，某间会议室的智能门锁突然失效，陈凡的指纹竟能打开董事长专属的加密档案柜。
"这套安防系统是市公安局监制的。"随行的技术专家检查着服务器日志，"但后台留有超级管理员权限的隐形账户......"
陈凡的瞳孔突然收缩。在档案柜最底层，成沓的工程保险单上盖着"金安保险"的公章，而该公司大股东名单里的某个离岸公司，正是五年前导致陈凡在地方任职时经手过的烂尾楼项目的投资方。阳光穿透云层照进落地窗时，他的手机收到中组部通知：下周赴京参加金融风险防范专题研讨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