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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的车轮碾过青石板时,我听见曾瑶喉间轻轻抽了口气。
城门口的守卫举着火把来回晃,火光映得他们脸上的刀疤像条活物,正顺着颧骨往眼角爬。
"陆公子的商队?"为首的守卫突然掀开布帘,刀尖挑起我腰间的玉佩。
那是今早曾瑶特意替我系上的,雕着并蒂莲,说是能挡些晦气。
此刻玉坠在刀尖上晃,晃得我想起秃头头目咽气前,用"知识洞察眼"瞥见的那道门檐——也是莲花雕纹,只不过更繁复,像团烧红的铁烙在视网膜上。
"放行。"守卫突然缩回刀,冲身后挥了挥手。
我瞥见他袖口露出半截青竹纹,和前日在山贼巢穴里发现的密信封蜡一模一样。
莲花商会的手,果然伸到了城门口。
曾瑶的手又攥住我手腕,这次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她凑过来时,发间的茉莉香混着松脂味:"公子,方才那守卫看您的眼神......像看块肥肉。"
我拍了拍她手背,余光扫过街角茶楼的二楼——窗纸破了个洞,有团黑影正往这边缩。"是肥肉才好,"我压低声音笑,"总比当案板上的鱼强。"
太平镇的客栈比漠南镇阔气三倍,雕花木窗糊着新棉纸,连伙计的青布衫都浆得硬挺。
我刚在二楼雅间坐下,曾瑶就捧着铜盆过来,水蒸汽里她的脸白得像浸了雪:"公子,方才在城门口,我听见两个婆子嚼舌根......说莲花商会新换了大当家,是个极狠的主儿,上月刚把不肯交保护费的米行老板沉了河。"
我接过手巾擦脸,水温有些烫,烫得指尖发麻。"沉河好,"我故意把毛巾拧得滴水,"总比砍头干净。"
曾瑶没接话。
她站在窗边,望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发梢被穿堂风掀起,露出后颈一道淡粉色的疤——那是三年前替我挡刀留下的。
我突然想起半月前她翻我书箱时的模样,手指抚过《晋书》里"鲜卑段氏"的批注,眼神像在看团隔雾的火。
"瑶儿,"我放下茶盏,"等这趟事了,我让人去代郡查查......"
"客官,楼下有位大人求见!"伙计的声音突然撞进来。
我抬头时,曾瑶已经把帕子收进袖中,垂眸站到我身后,又成了那个低头顺目的小丫鬟。
来者是位穿酱色圆领袍的老者,腰间玉牌刻着"太常寺丞",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笑起来却温和:"陆公子,在下王慎之,前日在漠南镇听马贩子说,您单枪匹马端了黑风寨?"
我起身作揖,余光瞥见他靴底沾着未干的泥——太平镇刚下过雨,能沾这种泥的,只能是东城外那片种着莲花的湿地。"王大人谬赞,不过是些毛贼。"
"毛贼?"王慎之抚着胡须坐下,茶盏在他手里转了三圈,"可那黑风寨的人,上个月刚给莲花商会送过三千张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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