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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与迷雾之扉
肖飞的靴底碾过最后一片带露的草叶时,朝阳正从东方的山坳里挣出来。金红的光淌过他的手背,把那道陈年旧疤照得像条褪色的红绳。他回头看了眼阿尘,少年正踮脚够着头顶的树枝,指尖刚碰到叶片,晨露便簌簌落下来,打湿他靛蓝色的衣襟。
“走了。”肖飞扬了扬下巴,前方的路在晨光里铺开,像条被太阳晒暖的绸带。阿尘“哎”了一声,几步追上他,怀里还揣着片刚摘的银杏叶——叶片边缘泛着金边,是被朝阳吻过的样子。
“肖哥,你说朝阳指引的地方,真有能治‘蚀骨’的药?”阿尘把银杏叶夹进腰间的布囊,里面已经装了半袋沿途捡的奇珍:会发光的石子、能预报晴雨的草根,还有片据说来自轮回树的枯叶,边缘的纹路像某种古老的符咒。
肖飞没回头,只是指了指天边。朝阳已经完全跃出山头,把云层染成了火烧的颜色,连带着他们脚下的路都泛着暖融融的光。“师父说过,万物生长靠太阳,连轮回树都得朝着光的方向扎根。”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我这条命,总不能真被那鬼东西啃噬干净。”
阿尘没再接话。他知道肖飞身上的“蚀骨”——那是三年前在忘川边缘为了救他,被妖界的瘴气蚀的。起初只是手腕上一道青痕,后来渐渐往上爬,每到月圆就痛得像骨头被拆开重组。医仙说,除非找到朝阳初生时第一缕光滋养的灵药,否则不出五年,整个人都会被瘴气吞噬,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而那灵药的踪迹,就藏在朝阳指引的方向。
两人沿着光的轨迹走了约莫两个时辰,脚下的草渐渐变成半人高的蕨类,叶片上的露珠不再晶莹,反而泛着点青灰色。阿尘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前方:“太阳好像被遮住了?”
肖飞抬头,方才还金灿灿的天空不知何时蒙上了层薄纱,朝阳的光变得像隔了层毛玻璃,暖意在一点点褪去。更奇怪的是,前方的空气开始发白发黏,像是有团巨大的在慢慢膨胀。
“是雾。”肖飞皱眉,从腰间解下桃木剑。这雾来得太蹊跷,明明阳光正好,怎么会突然起雾?而且这雾里带着股若有似无的腥甜,不像人界的晨雾,倒有点像妖界的迷障。
阿尘往他身后缩了缩,布囊里的轮回树枯叶突然发烫,烫得他差点把布囊扔在地上。“这叶子……”他掏出枯叶,只见原本浅褐色的纹路正在变深,像有墨汁在里面缓缓流动,“它在发光?”
枯叶的纹路确实在隐隐发亮,淡金色的光晕把阿尘的指尖都染成了暖黄。肖飞刚想说什么,眼前的雾气突然猛地涌过来,像被人从天上泼下来的牛奶,瞬间就漫到了膝盖。
“小心!”肖飞一把抓住阿尘的胳膊,桃木剑在身前划了个弧。雾气里传来“嗤”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剑气扫中,随即又归于寂静。
能见度骤然降到不足三尺,刚才还清晰的路彻底消失了,脚下的土地变得湿滑,踩上去像踩着浸了水的棉絮。朝阳的光完全被遮断了,四周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连彼此的脸都看得模糊。
“肖哥,你在哪?”阿尘的声音有点发颤,他下意识地攥紧那片轮回树枯叶,奇异的是,握住枯叶的地方竟有暖意传来,驱散了些许雾中的寒气。
“在这。”肖飞的声音从左手边传来,紧接着阿尘就被拽住了手腕,掌心传来熟悉的温度——肖飞的手总是比常人热些,尤其是在握剑的时候。“别松手。”
雾气里开始出现细碎的声响。起初像春蚕啃食桑叶,沙沙的,若有似无。阿尘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又觉得像是什么东西在草丛里钻,窸窸窣窣的,离他们越来越近。
“是……是什么?”阿尘往肖飞身后靠了靠,桃木剑的剑柄硌着他的后背,带来点安全感。
肖飞没说话,只是把阿尘往身后拉了拉,自己往前半步,桃木剑的剑尖斜指地面。他的耳朵动了动——那声音里混着孩童的笑声,银铃似的,清脆得像山涧的泉水。
“谁在那儿?”肖飞沉声喝问,声音在雾里散得很快,像石子投进了深潭。
笑声停了片刻,随即又响起来,更近了。这次能听出是好几个孩子的声音,像是在追逐嬉闹,脚步声啪嗒啪嗒的,踩在水洼里似的。阿尘甚至能想象出一群扎着总角的孩童在雾里跑,衣角扫过草叶的样子。
“是附近村子的孩子吗?”阿尘喃喃道,他小时候在山下的村子住过,清晨常和伙伴们在田埂上追着露水跑。
肖飞却皱紧了眉。这雾浓得邪门,寻常孩子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而且那笑声里带着股说不出的怪异,甜得发腻,像是用蜜糖泡过,却又透着点冰凉。
“别出声。”肖飞压低声音,拽着阿尘往旁边的巨石后躲。刚藏好,就看见雾里飘过几个小小的影子,穿着粗布衣裳,扎着总角,手里还拿着拨浪鼓,一边跑一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