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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转身时狐裘扫落星盘:"爱卿啊...咳咳...真当净身房的老阉奴会听你调遣?"他摊开掌心,正是我交给小太监的砒霜纸包。
远处突然炸起火光,张辅在宣门放的狼烟被大雪浇成青灰。王瑾带缇骑冲上来时,我夺过星盘砸向那张病容。青铜棱角划破的伤口涌出黑血,滴在雪地上像极了饮马坡的箭疮。
二次入诏狱第七日,杨溥被铁钩拖进来时已不成人形。东厂番子用钢刷刮他腿骨:"老东西,《太宗实录》的底稿藏在哪?"
我蜷在角落数着血滴,忽然想起宣德三年秋晨。杨溥立在汉王府废墟前说"青史如镜",而今他的舌头正被王瑾的银钳扯出半截,混着血沫吐出"逆贼"二字。
朱瞻基驾临时带着浓重的丹砂气,龙袍下摆沾着炉灰:"爱卿可知...咳咳...你那些亲兵家人的头颅正在大同城头招鹰?"他扔来半片带箭的甲叶,内侧绑线被血污浸透,"瓦剌人的箭镞,还是这么精准。"
我舔了舔皲裂的嘴唇:"陛下颈间紫斑,比上月又蔓了三寸吧?"话音未落,王瑾的烙铁已按在旧箭疤上,皮肉焦糊味中,仿佛听见叶青他们在开平城头的狂笑。
“陛下,臣在这几日中,常听说您开始研究斗蛐蛐,可真是个好爱好,臣猜猜,以后的天子们,会不会沉迷炼丹?或是做木工?哈哈哈哈,您真是开了个好头!”
朱瞻基的笑声混着丹砂气在水牢里打转,他盯着我被烙铁烫伤的肩膀:“斗蛐蛐?朕不过是让天下人知道,天子也能有凡人之乐。” 他踢开脚边不知谁掉下的断齿,龙袍下摆沾满污水,“至于炼丹、木工 —— 只要能稳坐江山,后世怎么写又何妨?”
我盯着他颈间蔓延的紫斑,那颜色比胡皇后棺椁上的朱砂还要刺眼:“陛下杀尽汉赵亲族时,可曾想过他们也是朱家血脉?当年您在饮马坡被汉王救下时,他若存了异心,哪有今日的您?”
汉王?” 朱瞻基突然揪住我头发,迫使我直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他在封地私铸兵器时,可曾念及叔侄之情?赵王暗通瓦剌使臣时,可曾把朕当皇帝?” 他松开手,甩来一叠供状,“看看吧,顾佐家人收了武勋的黄金,杨溥替建文旧臣藏匿印玺,这些人若活着,太子如何睡得安稳?”
供状上的血手印模糊不清,歪扭的字迹中,我认出那是言官王大人的名字 —— 他女儿才满周岁:“陛下用刑逼供,让锦衣卫把人吊在房梁上三天三夜,这样的供状,也能叫证据?”
“证据?” 朱瞻基冷笑,从袖中取出汉王的虎头令牌,“朕只要他们死,便是最好的证据。当年文皇帝清除建文余党,难道个个都有真凭实据?” 他把玩着令牌,突然扔进水牢,“记住,在这皇权面前,对错由朕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