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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早死绝了,北邙关就是老子的家,捡到老子尸骨的兄弟劳烦帮忙坟头插把新刀,下辈子还跟弟兄伙一起杀鬼……”
“……”
一条条血字绝书如同朱砂符箓,悬满帐梁等字迹干。
疤脸队长突然夺过了瞎子手中的狼毫,以剩下的血砚在帐上挥毫。
“此夜过后,再无我辈!”
“唯愿春风,终度北邙!”
字迹潦草歪扭如同狗爬,还带着几个错别字,却无人取笑,其他人陆续夺过那支狼毫,或者干脆一把用手抓着就在军帐上涂写……
“愿后来者不识刀兵…”
“愿家家炊烟不断…”
“愿坟头不长荒草长麦苗…”
“愿化身界石面北,让我儿知道爹为故土而死…”
“愿踏碎鬼渊,山河永昌…”
“愿……”
越来越多的祈愿渐渐写满整座军帐,直到冲天的大火把营地的夜烧透,狰狞的鬼潮开始咆哮冲城,一众将士喊杀震天视死如归……
瞎子摸索着将一条条血字绝书收进油筒,熊熊烈火映照着他用一把匕首刨开肚皮,将整个油筒塞进了自己滚烫淋漓的腹腔……
他痛得跪蜷下去火光映照出地上的血流成泊,他以比母亲护住孩子更加坚韧的决心、用自己薄弱的身躯护住了那只油筒。
“北邙军第十三旗文书宋远竹——"他跪在烈焰中捧起了那支狼毫,笔杆上的旧红绳和蘸着血墨的毫毛噼啪燃烧,他蒙着眼睛的布条束在脑后簌簌翻飞、合着散开的头发一起迅速烧成焦赤烈焰,全身都燃起通红大火之际,他却以焦黑的手指温柔又坚定的覆在腹部伤口上:"愿以此躯…向各位将军…交差!!"
熊熊燃烧的军帐轰隆倾塌,炽烈的火焰席卷上来,喊杀震天的将士、狰狞嘶嚎的鬼以及冲天燃烧的大火,所有的画面迅速化作星火和灰烬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