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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嚣缓缓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中似乎掠过一丝痛楚，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疲惫。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沙哑：“……是萧明。”
“萧明？！”赵钰的音量陡然拔高，眼中怒焰喷薄，“他杀了大舅父？！他怎么敢！他凭什么！”
“技不如人。”屠嚣只是淡淡吐出四个字，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赵钰听到这话，只觉得可笑，他逼近一步，厉声质问：“技不如人？！好一个技不如人！外祖父，既然发生了这等大事，为何今早在金銮殿上，你一言不发？！任由那萧明小儿颠倒黑白，污蔑构陷！你当时若是将此事说出，父皇定会……”
“够了！”屠嚣低喝一声，打断了赵钰的话。他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愤怒而面容扭曲的皇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屠文这个儿子，屠嚣自认为确实谈不上多喜爱，也从未真正放在心上。可毕竟是姓屠，毕竟……是奉了屠嚣的命令才去招惹萧明。
人已经死了，难道还要用他的死去做文章吗？
屠嚣心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厌倦，他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文儿的死，是他的命。朝堂上的事，自有朝堂上的规矩。不必再提了。”
“不必再提？！”赵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甩开屠嚣按住他胳膊的手，“外祖父！你这是妇人之仁！萧明杀了你的儿子！这是血海深仇！你不说，本王去说！本王现在就进宫面圣，定要让萧明那厮……”
“殿下！”屠嚣的声音陡然转冷，眼神锐利，“你当真要去？”
赵钰被他这眼神看得心中一凛，但依旧梗着脖子：“有何不可？！难道外祖父怕了那萧明不成？！”
屠嚣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干涩而冰冷，听得赵钰脊背发凉。
“殿下果然是有勇有谋啊。”屠嚣缓缓踱步，目光幽深地看着赵钰，“本帅记得，当年宁贵妃……也就是殿下的母妃，怀上第二胎时，不幸滑胎。当时宫中都传是二皇子母妃林妃暗中动了手脚，林妃因此被父皇斥责，禁足了许久……”
赵钰脸色一变，瞳孔骤缩！
屠嚣仿佛没看到赵钰的惊骇，自顾自地继续：“可本帅却知道，那碗导致宁贵妃滑胎的汤药，是你亲自安排人送去的。你好手段啊，一石二鸟，既除去了自己尚未出世的弟弟，免得分薄了母妃的宠爱和屠家的支持，又成功嫁祸给了二皇子一脉，为你日后争夺储位扫清了一个障碍。”
“你……你胡说！”赵钰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一丝惊慌，强自镇定地呵斥。
屠嚣根本不理会他的辩驳，语气越发森寒：“还有，宁贵妃这些年为何一直无所出？所有人深知宁贵妃都自以为是她身子不适？哼，若非你早早就在她日常的汤药里动了手脚，下了那无色无味的绝子药，以皇帝对她的宠爱，如今你怕是早就有了一个甚至几个同母的弟妹了吧？你这么做，无非是想让宁贵妃彻底断了再生育的念头，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也让屠家……只能死心塌地地绑在你的船上！”
赵钰只觉得浑身冰冷，手脚都开始微微发颤。
这些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秘密，竟然……竟然全都被屠嚣知晓！
“你……你现在说这些……是何用意？”赵钰强忍着心中的恐慌，咬着牙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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