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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照灯扫过乱石堆时，祁梦蝶看到小陆的左手还保持着握枪的姿势。
这个刚满十九岁的通讯兵仰面倒在青苔斑驳的岩石上，喉间汩汩涌出的血水已经漫到她的绣花鞋尖。
"；当心迫击炮！"；周云帆拽着她滚进弹坑，碎石混着弹片从头顶呼啸而过。
祁梦蝶的旗袍下摆被硝火烧出焦痕，她死死盯着三米外那具年轻躯体——就在五分钟前，小陆还红着脸把新学的电报密码叠成纸鹤塞进她手心。
王爆破手突然从掩体后探出半个身子，他脖颈暴起的青筋在月光下格外狰狞："；老子这就炸了那帮龟孙子！"；
"；回来！"；周云帆的茶夹尖擦着王爆破手的耳垂钉进岩壁，飞溅的火星照亮男人冷峻的侧脸，"；你当敌特的交叉火力是摆设？"；
两人对峙的间隙，祁梦蝶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旗袍上的灰烬。
那些带着鞋印的焦黑碎片在她脑海里自动拼合，突然与三个月前档案室的气窗画面重叠——通风管道！
她触电般抓住周云帆的手腕："；溶洞西侧的通风口，直径八十公分，直通炸药组装车间！"；
探照灯恰好在此刻扫过溶洞顶部，斑驳的石灰岩壁上，几道新鲜的攀爬痕迹在祁梦蝶眼中纤毫毕现。
周云帆的喉结动了动，沾着血污的怀表链子缠上她的指尖："；需要有人从通风管潜入，切断他们的电力系统。"；
"；我去。"；刘侦察兵突然出声。
这个平日寡言的青年正用匕首削着树枝，木屑簌簌落在军靴上，"；三年前我在云南剿匪时钻过更窄的矿道。"；
祁梦蝶注意到周云帆解领口的动作停滞了半拍。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作战图上游移，最终重重点在那片被红笔圈出的溶洞区："；给你二十分钟。"；月光掠过他松开的领扣，映出锁骨下方那道陈年弹痕。
当刘侦察兵的身影没入溶洞阴影时，祁梦蝶忽然按住心口。
夜风裹挟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她分明嗅到了比氰化物更危险的气息——那些飘落的灰烬里，半枚鞋印的纹路正与总务科档案室窗台上的痕迹严丝合缝。
溶洞深处的滴水声突然急促起来。
刘明德的后背紧贴着湿滑的岩壁，掌心匕首的寒光映出通风管道的网格状阴影。
当他第三次摸到袖口暗袋里的磷粉时，指尖突然触到某种黏腻的纹路——那是通风管道的铁锈里混着半枚未干涸的鞋印，靴底独特的鹰头花纹让他瞳孔骤缩。
“好久不见啊，猎犬。”阴影里传来砂纸摩擦般的笑声，叛徒士兵的皮靴碾碎地上的钟乳石碎屑，“三年前你追捕我的时候，可没想到会钻这种老鼠洞吧？”
刘明德甩出匕首的瞬间，爆破声震得耳膜发痛。
通风管道的铁皮突然扭曲成狰狞的爪牙，二十米外的敌特机枪手已经架起德制MG34机枪，子弹在石灰岩上犁出火星四溅的沟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