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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像上回在郊野别院那样,这么长朗朗的一个人龟缩在短短的躺椅里头,肩膀扣着肩膀、下巴顶着胸,委委屈屈将就?
能睡好吗?
如今日日动脑筋,时时刻刻算计着既想要别人的命,又要保自己的命,一思考,脑袋瓜子便劈里啪啦响不停——就这强度,将就过夜?恐怕是嫌自己身子太壮、年纪太轻。
山月斜了斜头,目光审视地看向薛枭。
他...难不成是故意的?
“你——”
这怎么问?
难不成叫她问:你是不是故意算计,故技重施,想同我一起睡觉的?
她属实是个城府深沉的坏人,但不代表她能轻飘飘说出这种话啊...
山月吞声,住口。
薛枭仰头活动,脖子、膝盖、手腕响起“咔咔”的声音。
“噢,没事没事。”
无人问话,但薛枭自答:“不过是连续几日翻理卷宗,脖颈、腰和手都有些发麻——你知道的,我们练家子出身的,到了岁数都是一身的伤病,躲不掉,哎,躲不掉的呀。”
山月:...真是不染凡尘,一走了之。
但,她做不到。
再转念一想,别院都睡了,此时矫情,倒也没甚意义。
比起别院,西厢的床,更大更宽,再容纳一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山月抬眸看了薛枭一眼:“你的被褥...”
“苏妈妈刚洗过,就收在柜子里。”
“枕头...”
“新制的,嗅起来一股皂角香。”
那就腾个空位,合铺吧。
薛枭简单梳洗后,换了身绢白的长衫,头发仍挽成高宽髻,家常打扮洗去了素日的冷冽和肃穆,多了几分随性和平常。
他进西厢的机会不多,上次给山月擦药算一回,如今算是第二回,如记忆般散着清清淡淡、若有似无的玉兰香。
屋子比东厢大些,桌子上散着用过的草稿画纸和笔墨。
薛枭弯腰看。
纸上的画,与山月给他的那方素绢,相差无几。
唯一的区别是,连绵山脉中,展翅飞着一只傲然的鹰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