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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吴浩传啊!你家今年收麦子、割油菜,指定累不着!就这么一块田,顶多一挑子就全部收拾走了,哈哈哈!”
话音未落,他那双蒲扇般的大手拍得大腿啪啪响,一副幸灾乐祸的夸张模样。
其他村民立刻跟着起哄。
蹲在田埂上的张老三磕了磕旱烟锅,咧开缺了颗门牙的大嘴笑道:
“可不是嘛!咱干一天的活,人家三两下就摆弄完了,跟玩似的!”
扎着粗布头巾的李大嫂伸手比划着,眼角皱纹挤成一团:
“要我说啊,咱收一亩地的功夫,他们能割三十亩!你们瞅——”她布满老茧的手指向田里∶
“咱们唠这几句嗑的当口,人家仨都快把半亩地搂完了!”
戴着破草帽的王大炮眯着眼瞅了瞅,忽然拔高嗓门:
“乖乖!这手速!相当于农场的大型收割机了!哈哈哈哈!”
听着田埂边一浪高过一浪的冷言冷语,刘成义憋得脸色铁青,青筋在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狠狠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镰刀砍在油菜秆上发出闷响,却终究不敢转头呛声。
憋了半晌,他忽然甩起镰刀指向吴浩传夫妇,粗声粗气骂道:
“你们家这田割得比喝凉水还省事,我越干越窝火!你们自个儿慢慢割吧,老子不奉陪了!”
说罢,他提着镰刀,裤腿上的泥点随着大步走动摇晃,鞋跟踩得土坷垃,直响,撅着屁股气冲冲往地头走去。
往日里嚣张跋扈、走路带风的刘玉娥,此刻攥着镰刀的手直发抖,指节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
吴浩传喉头滚动,想骂回去,却瞥见妻子鬓角新添的白发——他知道那是妻子伤心难过留下的痕迹。
记得几天前丈母娘指着妻子的鼻子骂她“丧门星”,他躲在柴房里偷偷看见妻子哭的很伤心,他不由得感叹,人在落魄的时候,连亲生父母都不待见。
夫妻俩佝偻着背,镰刀割过油菜秆的声音比蚊子哼还轻,连片儿的秸秆在他们脚边堆得歪歪扭扭稀稀拉拉,像极了此刻委顿的脊梁。
村民们的哄笑像针尖扎在耳后,吴浩传忽然想起刚搬去老丈人村子那天,老丈人叼着旱烟蹲在门槛上,烟袋锅敲得门框咚咚响: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想回来白吃饭可不行?以后在家里干活,眼睛放亮堂一点!不然你们哥嫂说三道四,我们老俩口夹在中间不好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