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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进!”顾炎武淡淡的评了一句,嘴角再次浮现那抹淡然的弧度,语气之中却没有半分责备的味道,反而带着一丝调侃和深层的欣赏:“看来老夫那儿子还挺对辅明你的胃口嘛,闹出那么大的事来,你非但不觉得头疼,反倒还颇为赞赏。”
“还是亭林先生教养的好!”侯俊铖微笑着捧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喜色,又略微严肃了一些:“其实小顾先生最让我惊喜的,不是他站稳了立场、明白孰轻孰重,做事雷厉风行、一口气把那些闹事的士子统统逮拿,而是他没有抓了、关了以后就这么算了,而是已经想到后续该怎么妥当处置,他筹备的那场大辩经,正落在我心坎上!”
“我们不是满清,不能光把人抓了砍了就这么算了,红营的路线要辩清楚,红营的道理要讲明白,我们不以一小撮人裹挟大多数人的方式去进行斗争,那就必须让大多数人都搞清楚我们到底想要干什么,让大多数人去选择要不要跟着我们走,所以我们不能光靠刀子和棍子去压制不同的意见,而是要辩、要说、要做,要让人心服口服!”
“这场辩经的大会,我可以预料得到,必然是没法说服那些对我们有意见或者心怀鬼胎的士林士子们的,但是无所谓,他们胡搅蛮缠也好、他们咆哮怒骂也好、他们头头是道也罢,我们要讲道理的对象本来也不是他们,而是江南乃至整个天下的百姓,是要用这场大会,讲明白我们红营到底是要做什么、革除什么,给天下万民带来什么样的改变、让他们获取什么样的新生活和新社会。”
“老百姓心里有根秤,他们能够分辨我们和那些旧士大夫的言论到底哪边有道理、哪边更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侯俊铖双手一合:“加上我们如今正在进行的土改、扫黄打非等各种社会改造运动,他们能够切身的感受到谁在帮他们做实事、谁在侃侃空谈,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做出选择。”
“只要大多数人选择站在我们这一边,那些旧士大夫的一切挣扎,就统统成了笑话,士林这个阶层的消亡,也就不可阻拦了.......”侯俊铖朝着顾炎武微微一笑:“当然,我们红营一贯是消灭一个阶层、改造阶层中的个人,抹掉士林阶层,不代表我们会放弃所有的士大夫,那些进步人士依然可以成为我们的同道中人......亭林先生,小顾先生都给您写了信,您要不就往江宁跑一趟?”
“哈!到最后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说了这么一大堆,就是想让老夫去江宁给你站台!”顾炎武哈哈一笑:“说是站台都是敬了老夫几分,你是把老夫当成了猴子,让老夫去江宁演一场猴戏,让老百姓和那些士林中人好好看看红营改造的士大夫是个什么模样。”
“先生大智慧,晚辈追之莫及!”侯俊铖却是一点也不否认,继续说道:“我确实是想要让亭林先生去做个表率,告诉这天下的士林人物,既然传统的士大夫阶层在我们红营治下必然走向消亡,那么士林中人在我们红营治下的位置何在呢?”
“我相信,此番闹事的士人,乃至于全天下对我们不满的士人之中,真正愿意抱着旧道德、旧传统去死的道学卫道士一定是少数,更多的,还是那些已经模糊的意识到士林阶层必然消亡的前景,对自己在新社会中的定位感到疑惑、对自己的前途感到迷茫,继而因为未知的前路而感到恐惧,所以才试图走回以前熟悉的老路上,这样一群人,是可以和他们讲道理的,道理讲明白了、前路搞清楚了,自然而然也就会服从我们的改造,甚至主动像先生、师傅、南雷先生那样,进行自我改造了。”
“我希望先生和他们讲清楚,文化和道德,是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济的反映,又给予影响和作用于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济,其中经济是基础,政治则是经济的集中的表现,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而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这是我们进行社会改造的理论基础。”
“社会改造,首先便是经济上的改造,分田清丈、规划统筹、引入新技术、改革管理和组织模式等等,这一切都是针对经济方面的改造和发展,然后再在此基础上,搞农会工会,搞豆选,搞卫生运动、扫黄打非等一列运动,等等政治上的革新和改造,政治和经济改造和发展,与之相配的社会和文化,即便我们不加以引导,也是必然会在其影响下发展和自发的改造的。”
“这样说来,问题是很清楚的,我们对旧文化和道德的改造,并不是要彻底将之毁灭,而是要清理掉其中那些不能离开旧政治和旧经济的反动成分;而我们要建立的这种新文化和新道德,它也不能离开新政治和新经济。华夏的旧政治和旧经济,乃是华夏旧文化和旧道德的根据;而我们的新政治和新经济,乃是我们的新文化和新道德的根据。”
“自周秦以来,中国是一个封建社会,其政治是封建的政治,其经济是封建的经济,而为这种政治和经济之反映的占统治地位的文化,则是封建的文化。封建的经济,是建立在少部分人剥削压迫大多数人、而大多数人苦求一顿饱食而不得的基础上,封建的政治,也是建立在少部分人统治大部分人的基础上。”
“在此基础上产生的旧文化和旧道德,自然只会为其剥削和压迫的经济和政治粉饰张目,要将剥削和压迫合理化,是只服务于少部分的,所以必须要有主仆纲常、要有上下阶层之分、要有尊卑贵贱,所以主子剥削奴婢是合理的;少数的人作为人、大部分人作为牛马;不需要当作‘人’来对待,同样也是‘合理’和‘合乎道德’的;少部分人生来富贵,什么都不用做就能享受大部分人的供养,同样也是‘合理’的!”
“而这这样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形态,就是我们革命的对象,我们要革除的,就是为这种旧政治、旧经济服务的旧文化和旧道德,而我们的社会改造所要建立起来的,则是与此相反的东西,乃是华夏的新政治、新经济和新文化、新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