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中兴

第775章 斯人皆去独悲戚(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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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载坖收到嘉靖的指示之后当然知道这是李春芳运作的结果,也就安心等着李春芳下直之后来向朱载坖面授机宜就行。

在内阁的徐阶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不由得感叹道:“后生可畏啊!”李春芳这招,确实是精妙,令朱载坖去参与此事确实是有如神来之笔一样。

徐阶虽然是首辅,但是毕竟还是臣子,这种事情不可能去和朱载坖去争的,而朱载坖参与此事就是为了让朱载坖借机收王学门徒之心,这点就是嘉靖也会支持的,这样一来,徐阶在这件事情上的影响力就被降到最低了,而李春芳则可以从中获益,毕竟朱载坖可是李春芳的学生,心学门人们肯定会感激李春芳在此事上的贡献。

这样一来,徐阶在这件事情上倒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不过即便是这样,现在徐阶的地位仍然是不可动摇的,徐阶并不怕李春芳借此事能够上位,只是继续处理政务就行。

嘉靖自从陶仲文、陆炳去世之后,对于政务就有些懈怠了,这倒是给了徐阶机会,徐阶加紧借此机会安插自己人。

吏部大堂,今天吏部、兵部尚书侍郎,还有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左右副都御使、在京的佥都御史、掌道御史和六科的都给事中等人齐聚一堂,就为了商量王守仁复爵一事。

吏部尚书王用宾主持会商,他先请朱载坖升坐之后,随后将巡按江西御史、巡按两广御史、巡按南直隶御史对于王守仁任官的功绩加以说明,各巡按御史会同巡抚及州县官员勘定后都认为,当年王守仁所立功勋,确有其事,不存在冒功等行为。

接下来就是科道等官员们对于此事的上疏,大部分科道及地方、六部官员都认为应当给王守仁复爵,也有部分官员认为王守仁学术荒谬,仅仅荫官锦衣卫千户即可。

王用宾将各种奏疏宣读了之后,请朱载坖训示,朱载坖说道:“职以任能,爵以赏功,是朝廷一贯的方针,故而王守仁是否复爵,在孤看来,就在于其功是否符合封爵的条件,诸位各抒己见。”

朱载坖一来就将此事定了调,虽然朱载坖没有明说,但是朱载坖表达的意思已经是非常明确了,就是有关王守仁的学术问题,不影响他是否封爵,而是只讨论他的功绩。

这就还有什么说的,王守仁所立的功劳都是真真实实的,以功劳论,王守仁所立的军功是绝对足够封爵了。

于是各位臣子就从王守仁和仇钺两人的功劳相比,因为他们两人是同时代的人,可以对比,仇钺封爵,是因为正德五年,安化王寘鐇及都指挥何锦、周昂,指挥丁广反。仇钺时任署都指挥使、宁夏游击将军,率兵将其擒获。

而相应的,王守仁是以平定宁王之乱立功,和安化王相比,宁王之乱的影响显然更大,首先,安化王仅仅是郡王,宁王可是亲王,第一代宁王可是太祖皇帝之子,与成祖一起靖难的。

而且宁王之乱波及的范围也更广,波及江西北部及南直隶西南一带,这些都是大明的腹心之地。当初朱宸濠因谋反事泄,集兵万人,叛于南昌,杀都御史孙燧、按察司副使许逵,发兵攻陷九江、南康(今江西星子),围攻安庆。提督南赣军务都御史王守仁闻变,与吉安知府伍文定等檄集诸郡兵,直趋南昌。朱宸濠围攻安庆久不下,被迫解围回救,于黄家渡为王守仁所败,官军乘胜复九江、南康。历四十三日将宁王之乱平定,其功不可谓不大。

唯一有所疑虑的就是,有人认为,伍文定应该是平定宁王之乱的第一功臣,朱载坖也就此事向诸位臣子们询问。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朝廷也早就定论,王守仁当时是提督南赣军务都御史,职务远在伍文定之上,而且是王守仁先传檄附近郡县,起兵勤王的,大战也是王守仁亲自指挥的,这些事情,御史们都已经查勘清楚了。

论功,王守仁绝对是平定宁王之乱的首功,解决了这件事,那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朱载坖说道:“那孤看来,王守仁一闻逆濠之变,不以非其职守,急还吉安,首倡义兵。未逾旬朔而首恶就寝,立消腹心反侧之祸;不动声色而逆贼勘平,使江山有磐石之固。其功固非常人所能比拟者。”

除了平定宁王之乱的大功之外,嘉靖七年,王守仁还平定西南部的思恩、田州土瑶叛乱和断藤峡盗贼。凭借这些功劳,王守仁的功勋肯定是超越仇钺的,仇钺既然能够因此封爵,那王守仁一样也可以。

所以朱载坖问道:“诸位可有异议,大可以直言不讳嘛。”

朱载坖话音刚落,王用宾就站出来赞同此事,接着就是左都御史周延、兵部尚书杨博等人都旗帜鲜明的赞同朱载坖的意见,科道官员也没有人发表不同意见。

随即,朱载坖一锤定音,说道:“王文成公两肩正气,一代伟人,具拨乱反正之才,展救世安民之略,功高不赏,非朝廷所以待大臣之道,孤以为当重颁旧爵,再申前盟,以此具奏,恭请陛下圣裁,诸位以为可乎?”

在王用宾的指挥下,吏部书吏誊写了会议的记录,王用宾亲自撰写了会商结果,经朱载坖同意后,由朱载坖领衔,吏部尚书王用宾、兵部尚书杨博、左都御史周延等人一一签名画押,具奏嘉靖,请求给王守仁复爵。

嘉靖收到奏疏之后,随即御批道:将王守仁男袭新建伯正亿,不必改议,仍给世券,明旨准其世袭,以彰朝廷赏功激劝之意。

嘉靖三十九年十一月二十日,经内阁提请之后,嘉靖正式下诏,恢复王守仁新建伯世袭爵位,由王守仁儿子王正亿继承,同时命礼部、工部遣使南京,为王正亿在南京营建新建伯府。以新建伯王正亿为南京后军都督府都督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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